6、第六章

emsp; 另一边,安阮心情不大好,但当站在山坡上,闻着晨露混着泥土腥味,又隐隐交杂着报春菜的清香时,心底的郁闷就扫空了一大半。

  山坡上的报春菜果然像周旭说的那样鲜嫩,一颗颗水灵灵的,挨挨挤挤长在一起,瞧着就喜人。

  他很快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弯着腰就开始割野菜。

  竹篾很快就被装满冒了尖,两人原路返回。

  这一来一回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回到家时朱莲花刚把粗麦粥乘到木盆中放凉。

  安阮没有主动一起刚才发生的事,周旭倒是顺嘴提了一句。

  朱莲花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她抬手戳着周旭的脑门,恨铁不成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儿子啊!”

  周旭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骂,捂着脑门大声嚷嚷:“我哪儿傻了?”

  朱莲花更气不打一处来,她心累的摆摆手:“去去去,一边儿去,少来给你娘我添堵,看着你就来气!”

  周旭委屈不已,被朱莲花毫不留情的撵出厨房,眼不见心不烦。

  她赶走了周旭,回头就看向安阮。

  安阮顿时一激灵,紧张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都做好了被朱莲花骂的准备了,结果却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朱莲花轻言细语的对他说:“日后再遇上这种泼皮碎嘴子,该骂就骂回去,该打回去就打回去,别什么气都在心里憋着。”

  安阮嘴唇微张,惊愕不已。他忍气吞声惯了,从来就只有挨打挨骂的份儿,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要反击回去。

  他踌躇犹豫了好久,干巴巴的了一句:“可是,周旭叫她三伯娘,那是长辈,我骂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到底跟周家沾亲带故的,他怕惹了事端给周家添麻烦。

  朱莲花呸了一声:“见不得他人好上赶着找骂的贱蹄子,有什么好不好的?”

  “你性子别那么软,遇到这些不要脸的人,该骂就狠狠骂回去。”

  朱莲花说道着,安阮没敢吱声,只是点着头表示听到了。

  周家早饭惯来吃得清淡,野菜窝窝头一蒸,粗麦粥也凉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昨夜还有些剩菜热一热,早上的吃食竟还挺丰盛。

  朱莲花对安阮说:“你去东边的田里叫一下你爹和周言,让他们回来吃了早饭再去做事。”

  “好。”

  安阮应了声,转身就跑出家门,按着朱莲花指的方向去找人。

  周家的房子地势高,水稻田地在东边的坎下,只要站在边上往下一看就能见到周言高大的身影。

  他此时正和周爹将三脚架埋到地里用泥土压实,让三脚架更稳固,听到安阮的声音后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然后不期然和安阮四目相对上。

  他开口就语气冷硬的问:“什么事?”

  周言的性子沉默寡言,用朱莲花的话来说就是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

  他话少也就算了,偏偏看人的眼神也格外的凶,村里的碎嘴子就说他这样的,肯定会打夫郎和女人。

  虚假的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久而久之假的都变成真的了。

  安阮跟他相处了两日,哪怕知道他其实没有传言说的那么糟糕,可刚对视上的瞬间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浑身一颤,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的说:“娘让我来叫你和爹回家吃早饭。”

  周言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但他将情绪藏得很好,很快就若无其事的说了好。

  父子两迅速将这个三脚架弄好,就着田里的水洗了个手才往上走。

  安阮本来只是来传个话的,可看着两人已经往回走了,于是就不好意自己先走,而是等着他们上来跟着一起回去。

  他其实有些怕周言的,不敢跟周言并肩着走,而是唯唯诺诺,头也不敢抬的走在了最后。

  他不知道的是,周言好几次刻意的放慢了脚步等着他,眼角余光也一直落在他身上。

  三人回到家中,朱莲花已经将早饭碗筷都摆好了,将粗麦粥一盛就可以吃了。

  饭后,周言和周爹又要回到田里继续做事,而家里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做,干脆就一大家子都去了,也好做得快些给父子俩减轻负担。

  固定三脚架是最麻烦的活儿,但多了三个人帮忙后一下就快了起来,原本差不多要干两个时辰,现在一个时辰就全部打完了桩。

  安阮看起瘦瘦小小的,做起事来却很麻利,不仅没有拖后腿,还特别勤快的抢着干所有能干的活儿。

  三脚架都固定完后面就轻松了,只需将竹竿搭上去,再用竹篾条扎牢了就成。

  此时太阳正当空,安阮干出了一身的汗,碎发沾着汗水贴在脸颊上,手上的冻疮因为高强度的干活磨破了皮,温度一上来,整个手又肿又痛,同时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

  其他人都还在干活,他拢了拢手指,强装无事的继续干。

  直到最后一根竹竿固定好,他才吐出一口浊气,双手搓了搓然后蜷缩着拢了起来,不让人发现他掌心的异样。

  连收拾东西回家时,安阮刻意的落到了最后面,双手兜着,安安静静的听着周家人有说有笑的谈话,偶尔提及到他时,他便腼腆的笑着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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