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命中注定

  我想试一试,可不可以在尊崇本心的前提下,成为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当然,决定不做“决定”,分明也是“决定”的一种。

  我从不畏惧痛苦。

  使我不能甘心的,是无意义的“受苦”。

  譬如农夫种地,“汗滴禾下”,为的,是来日可以“秋收五谷”。

  老子活一次,可不是为了平白无故地遭受苦难的!

  一切发生,必有利于我!

  利在何处?

  不在此时,就在未来!

  就算曾经那无数次对自己的“作践”,也不过是目的性很强的“苦肉计”而已。

  可从此以后,我也绝不会再施行如此下策!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保不齐哪一次玩脱了,就他妈的永别于世了!

  虽然住院期间,妈妈始终没有出现。但每天该有的问询电话,却是一个未少。

  “放心吧,我们爷俩待的挺好的,医生说恢复的也不错。”

  这一句,更是成了我与继父共同的标准回答。

  出院那天,匆匆从公司赶来的妈妈,又依照事先与医生表哥的“筹谋”,马不停蹄带着我进行了第二场手术——修补我那双在无数个日夜里被电脑刺激到高度近视的眼睛。

  那个年代,“飞秒”手术还算是个稀罕玩意。

  本着为医学事业牺牲奉献的大无畏精神,走上手术台前,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然,最主要的,是为了符合体检的要求。

  结果,也很成功。

  我终于告别了眼镜,重新拥有了清晰的世界。

  代价,是术后的我,必须要承受长达一个月的黑暗。

  当双眼也被绷带缠绕的我,果真就成了“木乃伊”的模样。

  把自己“玩”成这副“尊荣”,我用了十八年时间。

  天生的瞎子,没有见光明的滋味,或许不会有太多的自怨自艾。

  可后天的失明,却很容易在“怀念”中沉沦。

  孤独地躺在床上,寸步难行的我,很快便怀念起,曾经那个可以用双眼去感知的世界来。

  但越是想要在那一去不返的,躁动的青春里,追忆记起许多细节,便越是发现,发生过的一切,竟是那么的虚无缥缈。

  “瞎”了没两天后,我便觉得自己好像死了。

  当自己不能再看见周围世界的时候,我便只能在他人给我的反馈里,寻找活着的证明。

  比如试着凭借记忆里的路线,摸索着去上厕所。一路磕磕绊绊的疼痛,便会使我兴奋莫名。

  因为感觉还在,生命就仍在。

  原来,我是多么的渴望活着。

  “瞎”了一周之后,我又开始怀念起,那些仍未完成的故事来。

  那些我用青春之鲜血,勾勒出的无数“开始”,竟真的就要这样“无疾而终”了吗?

  可就算我不是“瞎”了,而是真的死了的话,比起那位曾与妈妈同一天手术求生,最后却消逝于手术台上的孩子来说,多体验了十年人生的我,应该也算是足够幸运的吧!

  在那个孩子的生命,无声终止的那一刻,又有怎样的“未完成”呢?

  是作业?学业?存档的游戏?

  还是一本没有看完的漫画书,或者一部未追到结局的动画片?

  又或者,只是一顿没有吃完,甚至压根就没有吃到的,妈妈亲手做的饭?

  可就算他的生命得到了延续,他就真能保证去完成那一切的未竟之事了吗?

  就像一直活着,并且一直努力活着的我,不也还是留下了这许多的“半途而废”,“未完待续”!

  没读完的高中,没考上的清北;

  没踢完的联赛,没投进的压哨;

  没能混成一中有史以来第一个“扛把子”的自己,从没真正做到过无所畏惧的“虎逼”;

  始终花心的痴情,从没能泯灭良心的渣男;

  总是骄傲于她的儿子是个天才,又总是愤恨于她的儿子没能醉心学习的妈妈;

  对婷婷那近似于亏欠的无憾,对小狼那近似于痴恋的亏欠;

  假设,我的生命果然就是终结于此了的话,那除了接受这些人与事的未完成外,又还能怎样呢?

  人生没有过去,眼下即是永恒。

  或许是享受过太多的孤单,导致我总会在每一个不得不独处的时空里,清醒得像个“圣人”。

  可我那些幼稚的阅历与本该幼稚的年龄,又决定着我每次“入世”之时,只会做出一些迷糊透顶的事情。

  人性之复杂,实在难有定论。

  可人生之短暂,又是造物之必然。

  在这场随机“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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