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绳
大与小,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是辩证的,也是相对的,并没有一个标准的数据。
在某些特定的应用场景,看似很大的,会折射的很渺小。
原本很小的,却投射的威力巨大。
从摄影的技术看来,其实也就是一个角度的问题。
“车”比“卒”值钱,但是,在“卒”的一亩三分地之内,最好还是不要乱开车。
很多棋,就是这样翻盘的。
李步蟾的头微微一偏,眼中精光一闪。
远处青山当中,隐隐有土黄色的庙宇。
这时,前方的浮漂一沉,李步蟾回过头来,扬手之间,一尾银光闪闪的鲫鱼,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顺着鱼线荡到了李步蟾的手里。
这条半斤多的鲫鱼不停地甩动着尾巴,头部竭力昂起翻腾,但是一切都是徒劳,被李步蟾熟练地从鱼钩上取下,扔进了鱼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鱼肉,每一条鱼儿都有一根线钓着,是你钓我,还是我钓你,谁又说得准呢?
谁说力气大的,就一定会钓鱼了?
李步蟾再一次挂上鱼饵,接着背书。
如此这般往复,慢慢地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日色如金,春风如酒,波光似锦,河面上也多了帆影风樯,仿佛画图。
一章书经过反刍之后,像被铁匠用铁锤锤过一般,铸在心里,忘不掉了。
脚畔的鱼篓收获也不小,大大小小的有了七八条,可以收竿了。
“嗯?”
没想到这时李步蟾的手猛地一沉,水面的浮漂突然不见了踪影,李步蟾眼睛一睁,来鱼了。
大鱼!
小小童子的力气实在太小,沿着河滩来来回回溜了两柱香,不知是人在溜鱼,还是鱼在溜人。
把个李步蟾溜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了,才感觉水下的鱼老实了。
李步蟾得意地笑了笑,终归还是人溜鱼。
鱼有些大,他提不起来,只能拽着钓竿往后拖,把河里的鱼儿拖上河滩。
鱼儿上来了,兀自不甘地摇头摆尾,是一条不下四斤的大鲤鱼。
这样大的鲤鱼在黄河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资水,已经难得了。
李步蟾候了一阵,待鲤鱼力竭,再上前双手合力放进鱼篓。
这时他才发现,这条鲤鱼的背鳍上,竟然拴着红绳,还是三根。
这下连李步蟾自己都被惊着了。
这不是普通的鱼,而是大户人家行善放生的鱼。
按资水人家的风俗,放生都是鲤鱼,每放生一次,便结一根红绳为记。
背鳍上三根红绳,颜色深浅不一。
有两根的颜色都已经乌黑了,还染着水藻,外侧的一根却还艳丽如新,恐怕就是昨日的斋日所放。
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李步蟾摇摇头,咧嘴无声大笑,鱼兄啊鱼兄,你这是不长记性啊!
说起来,一绳鲤鱼还能偶尔得见,二绳鲤鱼就只是一个说头了。
至于三根红绳的鲤鱼,饶是他李步蟾自诩钓技了得,姜太公再世,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两世为人平生仅见。
据说,这背上拴着三根红绳的鲤鱼,已经可以跳龙门了,一切人间的福禄寿财,唾手可得。
李步蟾背起鱼篓,肩膀往下一沉,十多斤的鱼篓,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不过有三绳鱼的刺激,他的步履倒也飞快,想着把这个给蒋桂枝看看,让她也好好高兴一下。
看着李步蟾钓鱼归来,沿途收获了一篓子的羡慕眼神。
固然是羡慕鱼获,更是羡慕李家子的鹤立鸡群。
在自家小儿还只会骑竹马的时候,李家子却能钓鱼会读书,还“童年老成”,先失恃后失怙,一个孤儿却能活得有声有色,让人不敢欺上门去。
是的,半年以来李步蟾能够与村民相安无事,暂时无人觊觎李家的薄产,固然有担心李家父祖余荫的因素,更多的却是李步蟾言行有度,进退有据,让人不敢妄动。
猛虎,哪怕是乳臭未干的幼虎,也是没几个人敢去撩拨的。
真要得罪狠了,能否得手且不去说它,即便得手了,还要担心,过几年能否经得住他反口一咬?
不管落在身上的目光是什么温度,李步蟾都视若不见,他的视野很窄,放不下与己无关的东西。
回到家中,蒋桂枝迎了出来。
那条大鲤鱼果然不是善类,走了一路,别的鱼儿都去了天国,它居然还在垂死挣扎。
蒋桂枝都抓不住,让它又蹦到了鱼篓里,却是让蒋桂枝看清了背鳍,她眼睛一亮,捂住嘴巴,左右看了看又松开手,“三根红绳?”
李步蟾笑着点点头,“等下吃完饭,我拿去镇上,应该可以换个好价钱。”
“不行,不许换!”
蒋桂枝眼睛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