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迷舟(一)


  昭昭轻声说:“他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当不成朋友的。”

  小多觉得昭昭奇怪得很,怎么突然跟个炸毛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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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做不了长久朋友……言哥人那么好,也没必要疏远吧……”

  昭昭不知是在对小多说,还是在对自己说:“既然总要分开的,牵扯那么深做什么?岂不是让自己将来更难过。”

  小多不禁腹诽,那你们二人又为何一起回了青阳县?

  他还想多问几句,手上忽然一重,是昭昭把他的外衫递了回来。

  “睡觉。”她冷漠地转过身。

  小多捧着衣服,看了看昭昭,又望了望隔着门赶车的修逸。他想起修逸身上的种种怪异,心里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濮阳县水陆通畅,商业富饶,是云州附近最大的县。

  清晨下了会小雨,天空湛蓝如洗。

  早市未开,各行小贩们推着车走在圆滑的路石上,任由路边的绿雾般的柳枝轻抚头顶,像唱小调一样叫卖着。

  卖草料的小贩喊得格外大声:“干草——玉米叶——驴吃驴壮,马吃马肥!”

  能在自家宅院中养得起四脚畜生的都是小富,买货时没那么斤斤计较,比外城那群泥腿子好伺候,赚头也大得多。

  小贩净靠着这点利润过活,生意好时开张一次就能歇上一月。可今日他的运气似是差到了极点,敞着嗓子叫卖了一路,也没遇上客人。

  正是沮丧时,却听身后有人喊道:“卖草料的!留步!”

  小贩回过头,见来人是个头戴汗巾的小厮,不知是哪家客栈的。

  “兄弟,快跟我走……”小厮像是跑了一路,气喘吁吁道:“快拉上你这车草料跟我走……全包了!”

  小贩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家多少四脚畜生?要我拉上车走。”

  小厮竖起手指:“就一匹马。”又小声补了一句:“很难伺候。”

  小贩跟小厮走,五拐三绕,竟到了一栋临江酒楼前。他仰起头,望着红木牌匾上的‘青崖’二字,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青崖楼在云州一带算得上最顶尖的客栈之一,歇脚的都是富商名流,营收丰厚,肥得流油。

  小贩一边念叨着发财了,一边赶着草料车被引到后院马厩,小厮指着一匹浑身墨黑的骏马道:“兄弟,我拌的草料它不吃。”

  小贩上前瞧了瞧食槽,笑道:“你这拌的都是些什么垃圾?这马一看就不是凡品,哪能用干草和麦麸喂。”

  说着,他从车上拿出一麻袋特制的草料,一边往食槽里拌,一边说:“这马的牙齿无损无垢,一看便知是被喂娇了的。你得用大豆混上紫云英和苜蓿喂它。”

  果不其然,那马踩了踩蹄,很傲气地垂下头吃起草料。

  小厮付钱买了一车草料,多出来的也没计较。他小声道:“兄弟,你给掌掌眼……这马我瞧着像军马。”

  难怪要包下一车草料……原来是怕得罪了军爷。

  小贩将马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掂着手中的银子笑道:“是军马,还不是一般的军马。”又指着马蹄道:“一般小军官的马可配不上这么好的蹄铁。”

  小厮心里有了数,将小贩送走,连忙踩着楼梯到了最高一层。轻轻推开阁门,冲独倚栏杆的女人道:“掌柜的,昨晚落脚的那三人来头不小,怕是宰不得。”

  女人背对不语,用手中的千里镜远眺江面上如游鱼的货船。

  小厮声调高了些,提醒道:“那马是军马,那穿白衣裳的多半也不是车夫。”

  闻言,女人缓缓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回头笑了笑:“怕什么?照宰不误。他随手一扔就是一百两,摆足了冤大头的样,我们不宰倒像是客气了。”

  一见女人的脸,小厮就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

  也不知用什么样的词句才能形容她的美……云想衣裳花想容?李白写给杨贵妃的诗都配不上她的容貌。

  她美得看不出年龄,也模糊了善恶,男人们在她面前都成了傻子,心甘情愿被她摆布。

  所有人都知道青崖楼的掌柜貌若天人,却没人知道她姓甚名谁,年岁几何,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仿佛她是凭空现身人间的美丽精怪一般。

  “知道该怎么做吗。”

  她声音酥得像在挠人耳朵,小厮忙点头道:“知道,知道。”

  上最贵的菜和最好的酒,价格往上翻三倍,结账时再算些小费进去。

  青崖楼里从来不缺闹事的客人,有官有商有兵有民,那些男人一见到女人的脸,就立马怒气全消,束手就擒,不仅会乖乖奉上全部银钱,还会腆着脸妄图亲近芳泽。

  “知道了就下去吧。”女人笑着说。

  小厮应声退下,合上门,噔噔噔踩着楼梯下去。叫了几个伙计,嘱咐道:“去守在昨晚最后落脚的那三位客人门前,人一醒,就把他们往三楼领,我去让厨房备菜。”

  大家都是老搭档,黑起人来配合十分默契。小厮继续往楼下去,伙计们则去了住宿那层,守在三面不同的门前。

  昨晚修逸赶了一路的马,又进县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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