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3

砰……李大人已经不骂贱人了,杖子落下的声音却越来越重,好似在用木锤凿肉。

  昭昭走近,把脸贴上隔扇,想看得更清。一滴血却飞溅到隔扇上,温温热热的,透着腥气。

  稍时,那小妾便被打死了。

  李大人扔了血淋淋的杖子,接过下人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不冷不热看向一旁端坐的发妻。

  “不要声张,拿个席子裹了,随便找个地方扔掉。”李大人的脸像是一团冷腻的肥肉,“这半年苦了你了,这贱人恃宠生娇,没少拂你的面子。如今她死了,你去寻个模样好的、又肯听你话的女人回来补上,要年轻漂亮懂事听话的。”

  这种事不是头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买进来的猫儿狗儿死了,重新买就是。

  发妻恭声答是。

  当李大人推开门时,他脸上已经没有血,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件。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冲候在门外的昭昭笑了笑:“还没走?”

  昭昭垂下眼:“您让我在外面候着,我不敢擅离。”

  李大人用细小的眼睛打量着昭昭,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容不得外人目睹他的丑相,更何况是杀人?

  小多见他似有不悦,忙屈膝道:“李大人,您当真高明啊!方才那丫鬟出来问话,我家小姐还没来得及回答,您就理清实情,开始行家法了。”

  李大人笑着看他:“哦,你家小姐原本要回什么?”

  小多想也不想地答道:“我家小姐进竹林时,那两个家丁已经……”

  他懂事地没再说下去。

  李大人杀人杀得理所当然,瞬间没了负担,他示意两人一起往外去,抱怨道:“那个贱人模样好归模样好,但嚣张跋扈,太不懂事,时常和我顶嘴甩脸,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昭昭点头附和,心里想的却是那她和修逸呢。他从未鄙夷过她的身份,更没居高临下地俯视过她,究竟是不在意她的出身,还是情意压抑住了鄙夷?

  李大人瞥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喊我干爹喊得不情不愿,今后也不必虚与委蛇。上次票号官司的事你配合得不错。”

  昭昭连忙讨好道:“岂会不情不愿?官司我没出力,全靠干爹的手下人会做事。”

  李大人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我这五十大寿过得晦气,实在没心情再说场面话了。你是个聪明人,又是那谁的妹妹,我看好你,将来你常来府里走动。”

  昭昭听出还有后话,恭敬颔首。

  “那场官司里受冤的苦主不少,十几户人联名要去云州报官。我压不住,你下个月去云州走个过场,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你咬死了他们是共犯就行。”

  昭昭沉默,小多偷偷掐了掐她的手。

  李大人抛出甜头:“自然,也不能白麻烦你。你和你姐姐不是在民屏港修了栋新楼吗?开业后五年的商税一律免了。”

  说罢,李大人晃着胖乎乎的身子走了。

  夜风卷着落叶吹来。小多劝道:“昭昭儿,你可千万不能丧了良心,别再给他使唤了!”

  昭昭盯着李大人远去的背影,冷笑道:“使唤我?他怕是没这个命。”

  ——

  最近天晴日暖,适合动工。民屏港货仓原本的地基与房梁已经拆除,开始夯实新的地基。几十个力工忙前忙后,远远看去,像是一群在泥里打滚的蚂蚁。

  青崖楼。

  昭昭支着头,用指尖圈了个圈,框住对岸正在建的新楼,“等完工了,我想插几个自己的熟人做管事。”

  席应真懒懒地描着山水画,问:“是成天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她记得小多,第一次进青崖楼就被坑了。“他是个憨子,做不了生意的。”

  “不是他。”昭昭放下了手,垂眼道:“他很快要走了。”

  十几年的朋友,分道扬镳时怎会不难过?

  “算了,说点开心事。”昭昭从袖里掏出一张公文,“新楼开业后五年免税。”

  席应真搁下了笔,看了看真假,问:“这东西我和他打了三两年交道都没搞到手,你怎么弄来的?”

  “为了堵我的嘴。”昭昭叹了口气,“还有让我去背锅。”

  说着,阁门被敲了敲。席应真说进,两个亡命徒走进来。

  来找昭昭的。

  “姑娘,我们找到您说的那人了。”

  昭昭眉毛一挑:“杀了?”

  两人摇头。

  这几日他们四下搜寻,找不到江生的踪迹,便派人在几家票号外蹲点。

  “今早天还没亮那会,我们有个小弟蹲到了您说的那人。”

  若是成功杀了,此时就该张口要钱。昭昭笑了笑:“放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那瘸子身边跟了个胖女人和小女娃,瞧那模样心疼他得很……我们这行有个规矩,不杀无辜的女人。”

  小主,

  昭昭用指尖敲了敲桌子,问:“你特意找我,莫不是来退定金的?”

  两人一齐摇头:“不是,我们记下了那人往哪儿去了。姑娘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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