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无声的守望
无意间扫过孙桂香身侧那个打开的、散发着绿豆清香的旧饭盒,以及老人怀里紧紧抱着的蓝印花布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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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粉嫩的嘴唇似乎微微抿了一下,那双燃烧的大眼睛里,冰冷的火焰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闪烁了一下,快得无法捕捉。
随即,她便如同没看见一般,裙摆划出冰冷的弧线,径直离去。
孙桂香对此毫无所觉。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玻璃窗内。
时间在无声的守望中,一天天流逝。
直到第五天深夜。
医院走廊的灯光调到了最暗的模式,只留下必要的照明。
巨大的探视玻璃窗外,只有孙桂香依旧固执地坐在那张冰冷的金属长椅上。小李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疲惫地打着盹。
孙桂香的精神已经极度萎靡,长时间的枯坐和病痛的折磨让她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
她的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视线也开始模糊。
怀里那块蓝印花布被她无意识地攥得死紧,指尖冰凉。
玻璃窗内,各种仪器依旧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嘀嗒”声。
夜清流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氧气面罩覆盖着他大半张脸。一切都和过去几天没什么不同。
然而,就在孙桂香意识即将滑入混沌边缘的那一刻——
她浑浊的、几乎要阖上的眼睛,猛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玻璃窗内,夜清流那搭在无菌被单外、连接着输液管的手,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食指的指尖,似乎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如同黑暗中猝然亮起的一点星火。
孙桂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所有的疲惫和昏沉被巨大的惊悸瞬间驱散。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枯瘦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夜清流那只手上。
是她看错了吗?
是灯光晃动的错觉吗?
不是!不是错觉!
就在她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注视下——
夜清流那只苍白的手,食指的指尖,再次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蜷缩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浓密如同鸦羽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极其细微地、如同被微风惊扰的蝶翼般,颤动了一下。
孙桂香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将一声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呼死死堵住。
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到极限,里面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无声地冲刷着她布满深刻皱纹的脸颊。
动了!
小朋友动了!
他醒了?!他要醒了?!
巨大的喜悦和一种近乎窒息的紧张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死死地盯着玻璃窗内,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冰冷的椅背,身体前倾,几乎要扑到玻璃上。
仿佛是回应着她无声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期盼——
病床上,夜清流那紧闭的眼睫,再次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重逾千斤的沉重感,一点一点地掀开了。
灰蓝色的眼眸,在惨白的灯光下显露出来。
那眼神初时是涣散的、茫然的,如同笼罩着终年浓雾的冰川,在混沌中艰难地寻找着焦点。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倒映着天花板上刺眼的光源,充满了初醒的懵懂和巨大的困惑。
他的目光茫然地在冰冷的仪器、白色的天花板、刺眼的灯光间游移,仿佛无法理解自己身在何处。
就在这时——
他那涣散的、带着浓重水汽的灰蓝色眼眸,极其缓慢地、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点一点地转动。
最终,越过了冰冷的仪器管线,越过了刺眼的灯光,落在了那面巨大的、单向的探视玻璃窗上。
隔着厚厚的、冰冷的玻璃,隔着生死的界限,隔着无声的距离。
他的目光,如同蒙尘的镜头被一点点擦亮,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聚焦。
最终,定格在了玻璃窗外——
那个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佝偻着背脊,穿着洗得发白的深灰色旧棉袄。
花白头发凌乱,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紧张、期盼和汹涌泪水的枯槁老人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冰冷的玻璃内外,两双眼睛穿越生死的距离,猝然交汇。
夜清流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片浓雾般的茫然和困惑,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子,瞬间掀起了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