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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鸾鸾端坐在铜镜之前,珍珠正在一边暗自苦恼,这无诰命在身,便无需礼服,娘子该如何穿戴,才能不被人诟病。
“何需多思,便是端庄的大袖衫即可。”
珍珠不熟稔宫中规矩,便是怕这怕那,总觉得穿衣行事,稍有差错,在宫廷内招惹麻烦,赵鸾鸾只好打断,让她少纠结些。
“就穿那件牡丹提花白大袖。”
说罢自己,她又想起王静则,细细吩咐道,“静姐儿那,叫鸳鸯细细思量着,那些金银钗环就先弃了,今日戴山口团冠,选一身娇俏些的颜色,她是幼女,叫人看着活泼些好。”
珍珠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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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山
武贵妃在仁明殿召见诸命妇,赵鸾鸾并无诰命,站在较后位,王静则随行在侧,一行人在宫女引路下,依序进入殿中,各坐其位,各家小姐则伴于椅后。
“贵妃驾临。”
一声通报传入殿内,众人纷纷起身,两手合拢放于胸前,微微屈膝,低头齐称道,“贵妃娘子万福金安。”
武贵妃步步生莲站到髹红宝座之前,望着下首一行人,嘴角微扬,手一抬,身边女官高唱道,“赐座。”
赵鸾鸾也看清了这位统领后宫,煊赫万千的武贵妃,武明月,身着袆衣,外有蔽膝,桃形金饰,大绶、小绶垂于身后,足穿珍珠装缀的如意头高底鞋,雍雅万分。
之前说三子鼎立,二皇子李昭,也就是兖王,得以在前朝站稳脚跟,最要紧的凭借不是武将,而是子凭母贵,武家如今的家主从前不过是一个从五品防御使,后因贵妃荣宠,官职年年拔高,章朝自高氏全灭后,便将才难寻,武家主展露头角,屡屡抗衡辽国,虽无大胜,亦有功,被封节度使,已是武将的最高军职,如今满朝武将近乎皆依附于武家,当真是应了这个武姓。
与她想的威严万分不同,武贵妃生的慈眉善目,面如满月,珠圆玉润,极富光泽与神采,叫人看得第一眼便心生亲近。
武明月一一看过在场诸人,秋水盈盈的眸子很快便注意到了坐在末尾一席的赵鸾鸾,开口道,“你便是赵娘子?”
“回娘子,是。”赵鸾鸾起身站到堂中,心中讶异,王颐之与原主年少失和,不曾被带来参加过这国宴,也不曾被请过任何诰命,明明是个高门夫人,活得却不如一个小官之妻,武贵妃竟然认得她。
武明月自然是不认得的,亦无心在臣子的内宅之事上耗神,之所以今日格外在意这一个和离的妇人,也是因儿子李昭,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细细察看这人底细。
一个年长妇人,生得倒是如寒冰之花,只是如此年纪,竟还敢与太子纠葛,当真是有违人伦,太子也是,还有喜好人妇的癖好,实在是不堪。
她眼眸微弯,言语声色如同金兰密友叙话,却暗藏玄机。
“本位听闻,赵娘子方嫁入王氏,便悲怆失女,历经十三年辛苦得以寻回,拳拳爱女之心彰明较著,实乃臣妇表率。”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都落在了这位之前在长京城诸多流言的中丞夫人身上,一个弃妇,被称为表率,岂不是笑话。
虽无人说话,可所有人皆捂嘴轻笑,眼神尽是轻视与玩笑,若今日换作是任何一个人|,怕是早被看得屈膝躲走,再无脸面,偏偏如今在这的是赵鸾鸾。
“贵妃娘子谬赞。”
见她就这般应下,毫无反应,武贵妃也有些意外,如此沉得住气,还算有些本事,到底是大朝会,不能冷落了人,她又与在场几位高官命妇闲话两句,便起身开口道。
“国宴还早,待在殿中不免无趣,还请娘子们随本位移步园中,探幽赏乐,无话不谈。”
王静则拉着赵鸾鸾的胳膊出来,一见到这满园子五颜六色的贵女千金,脑壳就疼了,脚步欲前又止,实在憋不住道。
“阿娘,我还是先躲个清静去。”
见她这般避如蛇蝎,赵鸾鸾也不强求,只让鸳鸯跟着她一同去。
园中小径多,王静则没来过万岁山,也不拘去何处,带着鸳鸯瞎转就迷路了,一时附近又没什么人,鸳鸯知道万岁山内有一聚远楼,登上此楼,整个万岁山可一览无遗,站高了,这路自然也寻到了,二人便只当玩乐,攀了上去。
只是等走到上面,就听见了嬉笑声,一眼望去,有几个是王静则方才人群中扫了一眼面熟的,有几个是她本就认识的,本就是要躲人,结果冤家路窄。
她想走下去,却被喊住。
“四妹妹。”与她搭话的正是王府三小姐,王颐之弟弟的庶女,王心慈,见人还要往下走,王心慈快步走来抱住了她的胳膊,“四妹妹,自你随伯母离府,我们许久不见,今日能在这碰见,实在是好巧。”
王静则另一只手扶额,只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又碰见这个瘟神,被迫扬起了个假笑,匆匆道,“三姐姐,阿娘急着要见我,我不能再耽搁了,我先走。”她强硬地要掰开王心慈的手,可谁知这人生的柔柔弱弱,劲却大的很,一时竟被拉扯住,动弹不得。
王心慈自她回来便百般殷勤,可只要她在的地方,便定要出乱子,王静则自然避之不及,况且她真的与王心慈聊不来,就算是这人再好,不是一路人如何强求。
这里的异样很快引起楼上之人的注意,几个认出她身份的贵女,结伴走了过来,为首身穿檀色齐胸罗裙的少女,挑眉轻笑道。
“这不是王家新找回来的四姑娘吗,哦,不对,你娘被休弃了,你现在不是王家姑娘了,你娘是个弃妇,你是个弃女,还真是一凑凑一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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