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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鸾鸾摇了摇头,“珍珠,你还是太过计较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她随手点了点木栏边几个待上场的年轻子弟,轻声说道,“大古董商的独子、香丰正店的二郎君、庆郡王的孙子…,家中都是腰缠万贯之辈。”
今日顾伯玉让这些人在陛下前露了个好脸,来日他们卖个薄面给自家钱庄,岂不顺理成章,她便知道,今日带顾伯玉来,总有用处。
至于所谓名声,名声有什么用,纵使这些人在京中人人看不上,可不是也得捧着,若是能比得上人家家中权势财富,何至于还在这整日说些酸话。
倘若顾伯玉心中有数,赢地漂亮,让圣上出口赞许,又有谁还敢议论。
赵鸾鸾虽语焉不详,珍珠却懂了,自脱离太师府,与太子殿下为谋后,她便应该知道,娘子在意的早已不是这些后宅之事了。
台下王静则早已换好四色绣罗衫,踏入场中时背脊挺直,毫不露怯,正因一队都是男子,锦带缠头,足穿红靴的她,十分耀眼夺目。
许多还未见过这位新寻回的小娘子的人,第一眼便看地清楚,看台上的章禧帝亦是如此。
李鹫也知道二皇子的人所上弹劾他与臣妇有染的折子,可他并未避嫌,在王静则的小队率先踢过球门时,眉间露笑,主动与章禧帝称赞道。
“似蹴流星侵汉空,如悬宝镜在云中,左军这一队,当真个个都是翘楚,第一局堪称精妙绝伦。”
章禧帝慢慢点了点头,指了指王静则队中这几个出名的,却唯独没提王静则,他笑道,“素日蔫头耷脑的,场上见真章,这蹴鞠打地的好,庆郡王,你这孙子,打球时后发制人,叫人防不胜防。”
已然上了岁数的庆郡王,乐呵呵地起身回道,“陛下谬赞。”
这一场蹴鞠,任谁也不能说不精彩,赢地亦是光明伟正,台上的掌声都真诚许多,章禧帝也赏了彩头。
宴饮过后,熙熙攘攘的大朝会落下帷幕,东宫之中却灯火通明,太子随着宫中通传的内宦前往福宁宫面见。
第36章 哄帝心太子、章熹帝90%丨女主10……
此次入宫,陈琳并未跟来,皇城夹道之中寂静沉默,只有在巡逻的亲从官路过时,重甲再身,发出沉闷森森的踏步声。
李鹫黑眸收敛,顺着并不明亮的琉璃灯笼,知道这是去往福宁宫的路,福宁宫是章禧帝的寝宫,既非是谈正事的场合,却又过于私密,自先皇后去世,他便不曾去过,未知的地方,便会有脱离掌控的危机感。
正当他思虑之时,已是二更天,钟声始绝,宫门落锁,也便意味今夜大内发生之事再无人可知,所有人都在猜圣上连夜下令召太子,究竟为何。
等待内侍进门通禀,李鹫也已做好了今夜应对的所有打算,无论门内之人是何态度,要做的事情,都势在必行。
“官家有请,烦请太子殿下移步内殿。”
李鹫微微颔首,在他进去后,传话的内侍便悄悄合上了扇门,走了几步后,入目的是一张铭刻《无逸》篇书的座屏,《无逸》是骊国国君骊公创作的一篇散文,意在告诫后人不可贪图安逸,可放在章禧帝的寝宫内,却如此讽刺,倘若时时刻刻居安思危,又何至于将嫡公主许嫁北蒙。
即便内心盛满讥诮,他的目光也没有丝毫变化,低头迈步走到屏风后,隔着一段距离,对长案后的人,恭恭敬敬行礼,“儿臣恭请陛下万安。”
章禧帝的视线从批画的折子上,转到面前埋头伏身跪拜的人身上,将左手侧的一摞折子一个个全都扔了过去,厉声呵斥道。
“一个字一个字看,看看朝廷文武是如何弹劾朕立的这位太子!”
大臣们写的奏疏长,用的亦是较为厚重的纸张,一堆奏折砸过来时,十分有分量,李鹫仿佛不觉得疼,等到扔的声音停止了,才端正地直
起身,捡起离他最近的几个折子,一一看去,上骑都尉、宗正卿、尚书列曹侍郎,魏王党、兖王党早有预料,至于这位尚书列曹侍郎一向是中立派,只不过今日他的女儿朱萸输了赌约,竟也一气之下上书弹劾,不过也或许不只是因为朱萸,做个挡箭牌罢了,毕竟不能忘了,中立派中还有王家。
他将看完的奏折理好,叠在一起,并没有像章禧帝想的那般自乱阵脚,而是毕恭毕敬道,“陛下息怒,还请容儿臣辩驳一二。”
李鹫抬起脑袋,看着正襟危坐着的章禧帝,认认真真道,“陛下,此些纷杂言语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他们尚且不曾真实了解,只是看了一眼,便道儿臣与臣妇勾缠不清,左不过是因为情爱禁忌之事总比旁的更引人耳目,儿臣与赵娘子结识于青城山,因言谈契合,又得知她困于内宅之事,曾出手相助,在她未和离之前,儿臣与她从未逾矩。”
章禧帝的眼神却并未因这一番言语而柔和半分,甚至更为锐利,愠怒道,“之前没有,而今呢?”
他对于这个儿子,管束甚少,一是因李鹫早慧伶俐,从不横生枝节,二是他向来对他的话奉命唯谨。不管不爱,却不代表,他对于这个太子不关心。
能坐上帝王之位的人,从小学习的就是如何成为一位帝王,除少数暴政乱政者,皆有帝王心术,年轻时想着如何紧紧把握皇权,老迈时便想着从儿子中选出一个如何模样的太子才能利国利民,延绵章朝国祚。
章禧帝在位衮实无阙,没有大功也没有大过,甚至可以说是庸碌,他的一生也便是围绕这两个问题,从前怕儿子们窥视皇权,现在又怕儿子不成器,无堪当大任者。
面对这句棘手的斥问,李鹫呼出一口气,俯身又拜,郑重恳切道,“陛下所问,儿臣不敢不答,儿臣确心系赵氏女娘,梦寐以求能将她迎为太子妃,做儿臣的妻子,儿臣孩子的母亲,翘首以盼能与她互敬互爱,相伴一生。陛下早前问儿臣,想选何人为太子妃,那时儿臣不知,而今既心中有答案,便不敢相瞒。”
“太子!”章禧帝不曾想过竟会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