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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惊讶,“你……家长也都不知道?”
她的心轻轻一动,因为“家长”两个字:“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知道了会反对吗?”
“反对也来不及了,所以也不会太反对吧……”她笑了下,“她可能会觉得是骗子什么的。”
耿竞青一顿。
“你妈妈?”
看来他还不知道,梁又夏想。
尽管自我介绍时她没有说,可进组要签署合同,难免牵扯到家庭信息——这让她想起上学的时候,尤其初中和高中,老师不会说“家长”,会说“你们父母” “你爸爸” “你妈妈”;大考和毕业前要上交户口本复印件,也是同学来收,梁又夏的那叠总很单薄,单薄得明显;家长会,小姨忙且离得远,三年里来过一次。
她点了点头:“嗯。”
“不够了解的话,多少会觉得有点离经叛道吧。”他便说,“还是找个机会坦白,毕竟寒假可能也要留在剧组里。”
梁又夏又“嗯”了一声。
耿竞青默了片刻:“……那你爸呢?”
“他比较忙。”
上了大学,没有了要坦明的必要和风险,但大家关系亲,偶尔也会有说到家里人的时候,每每这时她就会说,他们很忙。
“哦。”耿竞青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没忍住道,“要我们是骗子,你这种谁都不说的就危……”
梁又夏忽然说:“其实我父母都去世了。”
风轻拂。
“我五岁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后面是我小姨一家抚养我和我弟。”她声音低低的,似在呢喃,“其实我都不太记得了,真的,我甚至也没有什么感觉,不会伤心也不会想念,顶多有时有点局促。我看有人说这种情况下小孩会有心理问题……但我觉得我还挺健全的,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奇怪。”耿竞青胸膛微微起伏,“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
他轻声问:“他们是……”
“车祸。”
耿竞青点了点头。
“车祸……”
这条路真长,但也快走完了。袋子里的烤串热度飘散,他们又走回了惠楼,没有哪一层还亮着灯,夜深到此刻,好像楼房本身也在静静地睡着。
“我就是——”她闭了闭眼,有点卡壳。
这是说的最多的一次,可还是不够。
“我觉得我有点奇怪你懂吗?有时我觉得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在整理自己的事,而整理它们时都不会比看一本书感触更大,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这样,不管是对谁我都这样,我老是在很冷静地评判,仿佛什么都跟我没关。我没有办法沉浸进去的。”
梁又夏有点艰难地说。
“我——我真的不会是陶雨。”
“你本来就不是啊。”
耿竞青耸耸肩,似乎是笑了下:“你是梁又夏。徐永君又跟你说什么了,又是他那套吧。”
“他说的没问题,是我做不到。”
“你要是怎么都做不到,那他说的就有问题。”耿竞青道,“你压力太大了,才把他说的每个字当圣旨,可怎么演戏是你自己的事。”
“你说你不会是陶雨,你当然不会是,你就是梁又夏。”他继续道,“在拍戏的时候也不会是。一样的不会是人,是故事,是情感,一样的是发生在人身上的东西。你完全可以不成为陶雨,但经历跟她一样的事,喜欢或讨厌一样的人……”
“但现在才刚开始,你尝试后再做决定吧,也不用太在意我刚刚说的那些,每个人的经验都是私人的。”
“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耿竞青挑了挑眉,“放松点会更好。现在还没拍多少场戏呢。”
他的“经验”和徐永君说的略微不同,但梁又夏一时也不知是什么。
她的呼吸稍微平缓下来。
“你熬过去了,会发现他是个好导演。”
她低了低头,轻轻地说:“好。”
“所以就是因为拍戏才想这么多?”
梁又夏静了静:“也不全是。”
耿竞青没有追问。
楼梯也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脚步踏得很轻。
她几乎是倒豆子一样的说了那么多。梁又夏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大自然。
不过,她暗暗地想,这样清醒的、戏外分离的袒露,之后不会再有了。
“晚安。”
“等等。”耿竞青蹙眉开口,“你脸干嘛这么红?”
她不禁有点错愕。
“今天我去拍了耳光那场戏。”
很红吗?可是,刘姐说几乎看不出来……
闻言,眼前的男生点了点头,没吭声。
梁又夏还在奇怪:“很明显么?”
他似乎想低头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