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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整整一个月,两人再相见,都分外不自然。她在想他有没有后悔,他在想她是不是讨厌起自己——尤其在被罗业然嘲笑过后。
他们莫名其妙地,也不会总总在楼梯间遇到了。
两个人想来想去,都出了戏,做什么都别扭得不行,自然也影响到了拍摄。
那天,徐永君把梁又夏叫了过去。
三月份,天渐渐暖和,可能是战线拉得太长太久,两个主演状态不行,加之春困时候,整个剧组状态都很不好。
有时梁又夏很佩服徐永君。
一开始她觉得这个导演很体贴亲和,后面发现他是外热内冷,有点古怪。
原本她以为耿竞青和他是挚交,之后却发觉两人的关系也不算很亲密,耿竞青似乎有更好的朋友,而徐永君在人群里很疏离。
她佩服他的点在于,徐永君不是看起来神采奕奕的类型,但拍了那么久,他没有一刻在松懈,隐隐有点疯魔和偏执一般。
春困渐过,当初的入戏状态捱过暖春,保持向前,直至四月、五月……六月。
整整一年过去,南方的潮热重临,但今天,每个人都没受影响,精神高涨。
“Action!”
陶雨和明骁的钱用完了。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的“逃亡”有些变了味,似乎不是在躲避杀人罪名,而是在固执地,继续“离开”。
这天早上,是陶雨率先醒来。
明骁被她的动静吵醒,侧头去看:这段时间,陶雨睡得很不好,总是做噩梦,越来越沉默。
两人在这段逃亡中,也确实有过一些璀璨美好的时刻,不过到了现在——不知过去多久了,他们都渐渐有了心事。
他看着她白皙的侧脸,一时也没有多想,只记着口袋空空的事情:“……我出去一下。”
“好。”陶雨点了点头,而后开始咳嗽。她瘦了很多,不久前又烧了,明骁倒是状态还不错,没有什么“症状”。
这一咳,把两个人的心都咳沉。明骁站起来,不知怎么,又留了句:“……你在这里等我。”
陶雨没说话。
他披了衣服就往外走,下楼时路过老板,对他露出一个有点感激的笑,老板点点头,似笑非笑的。
明骁不禁想,其实他们还挺幸运,他带来的钱早就用完了,是这个老板人好,竟免费提供了几天住宿和餐食……
他下了点决心,走到金灿灿的阳光底下,微微抬头,看着刺眼的天空。
半晌,明骁动身,进了一家杂货店。伴着有点紧张的步伐,和愈发佝偻、没了少年样的体态,他慢慢晃到货架后面,一边观望,一边飞快将东西放进大衣里。
他排练过很多次了,可不想,还是出了差错!
“你干什么?!”老板注意到不对劲,猛地站起身,往后面走来,“谁在那里!”
明骁一愣,裹紧衣服飞奔而出,狼狈又急躁,然而四面八方涌来热心的群众,纷纷追他而来,几双大手一套,把人狠狠擒住了!
“让开!”衣服拉来扯去,东西全掉在了地上。不是什么值钱的,他本想着,一步步来,先弄点急要的,可谁知就这么被抓着了。
“年纪轻轻不学好!还动?还想逃?光天化日偷东西,我报警抓你啊!”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明骁一咬牙,竟就这么说:“都让开!放开我!”
“……我……我有艾滋!”
人群一静,接着,全都松开了手,唯恐避之不及。
明骁咽了咽口水,蹲下身,拣了几个东西,拔腿就跑。跑了好一会儿,他才敢停下喘气,虚脱地靠在街道墙上。
脑子有点混乱,似乎有什么突然清醒过来一样。
明骁低着头,忽地脱下衣服,端详着自己的手臂和腹部,半晌,才放下衣袖。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早感觉到了,但却不愿承认,可为什么不愿承认呢?说真的,他……他怎么哪里都好好的?
年轻的脸上,扭曲褪去,逐渐露出茫然。
风拂过。
良久,明骁抬头,却见不远处有家卫生所。他静了静,带着迷惘,居然有点不受控制,迈步朝那儿走去。
但在走到门口时,明骁还是停住了脚步,扭头走回旅店。
一路上,他不住地思考,又忍不住回避,几次下来心烦意乱,完全没注意到周遭的变化。
——没意识到,两边,伏着警察。
明骁头脑恍惚,正要进旅店,被从天而降的警察抓紧:“不准动!”
他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傻了一样:“我有艾滋!”
“艾滋?你有艾滋就能畏罪潜逃了?”男人大力扣住他,“你跟陶雨和马家耀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警察!
他们终于追来了!
心陡然一凉,明骁嘴唇一颤,才意识到他们不是为抓小偷来的,是为了那件事。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仍然很迷茫,耳边,他们不断恐吓或引诱:“你跟陶雨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