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厕号
“他娘的!”张铁柱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跳,蒲扇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股狂暴的怒气直冲天灵盖,几乎让他失去理智,“又是他们!下毒不成,又来这手!想害明哥儿考不成试?还想从墙外暗算?老子…老子跟他们拼了!” 他猛地转身,就要往府学礼房冲,看架势是想揪出那个书吏活活打死。
“铁柱!站住!”李明一声断喝,如同冷水浇头。他一步上前,死死扣住张铁柱粗壮的手腕,眼神锐利如刀,“你要干什么?冲进去打人?然后呢?被衙役拿下,关进大牢?让他们的奸计得逞,还白白搭上你自己?愚不可及!”
张铁柱被李明眼中从未有过的严厉震慑住,像一头被扼住喉咙的蛮牛,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却终究不敢再挣。“可…可明哥儿!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 他声音里带着不甘的呜咽,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
“欺负人?”李明松开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却沉静得可怕,“那就让他们看看,这块硬骨头,他们啃不啃得动!” 他转向忠叔,思路清晰,语速极快,“忠叔,事已至此,愤怒无用。第一,这考引是官府所发,我们无法更改,只能接受。第二,对方既已出招,必有后续。丙字列西排第七号,那堵裂缝墙,就是最大的隐患!我们得提前准备。”
忠叔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重重点头:“少爷您吩咐!”
“立刻去办三件事。”李明目光灼灼,“其一,立刻去药铺,按我先前默下的那个‘见青’解毒方子抓药,药量加倍!犀角、牛黄若贵,不必吝啬银钱!煎成浓汁,制成便于携带的丸剂!此物或许能救命!其二,寻最好的铁匠铺,打制几样东西:一把精钢小锉刀,要极薄极韧;数枚带倒刺的粗大铁蒺藜;再打一根尺余长的精钢探针,一头要磨得尖锐!其三,采购上等雄黄粉、驱虫药、提神醒脑的薄荷冰片,越多越好!再备数块厚实油布!”
忠叔听得心头发紧,少爷这是要…未雨绸缪,甚至准备在号舍里动“刀兵”了?但他毫不迟疑,立刻应道:“老奴记下了!这就去办!” 他深深看了李明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更有无条件的信任与决绝,转身便快步消失在巷子深处,步履间带着一股风萧萧兮的紧迫感。
巷子里只剩下李明和张铁柱。张铁柱看着李明平静却暗流汹涌的侧脸,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明哥儿!那我呢?我能干啥?忠叔去办大事了,我…我不能干看着啊!”
李明转头看向他,眼中那冰冷的锋芒敛去,带上了一丝暖意和无奈:“铁柱,你的任务…就是给我安、分、守、己。别再搞出什么‘铁布衫’或者半夜勇斗耗子的戏码,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好好守在客栈,等我回来。” 他拍了拍张铁柱结实的肩膀。
然而,“安分守己”这四个字,对此刻肾上腺素飙升、满脑子都是“保护明哥儿”的张铁柱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看着李明转身回客栈的背影,张铁柱杵在巷子里,像一尊焦虑的石像,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不行!我张铁柱不能当废物!” 他猛地一跺脚,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明哥儿要在那破号舍里待三天!三天啊!忠叔准备药和工具是救命,可那地方…又潮又臭还有坏蛋想凿墙!我得让明哥儿住得舒服点!安全点!”
一个宏伟的、充满张铁柱式想象力的“贡院丙字列西排第七号舍改造计划”在他那不太复杂的脑瓜里迅速成型,并立刻进入了狂热的执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