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皇子成婚并没有固定的年龄,一般从十三四岁开始相看,十五六成亲,晚一点,也有十七八岁的。

  胤禩的婚事一拖再拖,既与他自己大病两场有关,也有康熙的考量。

  随着太子年长,储权开始威胁皇权。

  发生于康熙三十三年的“拜褥事件”,令康熙深刻感受到了这种威胁。

  那一年太子二十岁。康熙准备带众皇子在奉先殿进行家祭,命礼部拟定祭祀礼仪。礼部将皇帝和太子的拜褥都放在了槛内,而其他皇子的全都放在槛外。康熙不满,叫来礼部尚书,让他把太子的拜褥挪到槛外。礼部尚书担心太子误以为是自己不敬,怕被报复,竟要求康熙下个手谕,以作以后循例执行的依据。

  从那之后,康熙就开始拉年长的儿子出来与太子分庭抗礼。

  让他们上战场挣军功,入朝堂办差事,代自己祭祀、巡视,攒声望。效果是有的,尤其是长子身边,渐渐聚拢了一些野心家,时不时给太子党使绊子。

  可老大暴戾寡恩,真正服他的人不多。老三老四亦各有各的缺点,都不得人心。总之这几个儿子加起来,都分化不了太子党。

  反而老八聪明能干,不务矜夸,在宗室和朝臣中有口皆碑。

  于是他开始着力培养、提携老八。

  老八母亲卑微,族内几乎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因此,为他选一个靠得上的岳丈就变得非常有必要。

  康熙挑得久了些。

  惠妃早就不满了,私下里在康熙面前抱怨过多次。

  这回胤禩又一次死里逃生,她更觉得,儿子身边没有女人是不行的。

  娶妻她做不了主,纳妾不就是纳个玩意儿,她一句话就拍板了。

  等胤禩知道的时候,张姝已被退婚,民间蜚短流长,他若不纳,她回去后娘家不收,夫家不要,只能住在姑子庙。

  那种地方多是淫窝,和尚、流民、土匪,无不光顾。比青楼还不如。

  “贝勒爷不必为我勉强,若不是父母相逼,我根本就不想嫁人。于我而言,能在乡间做个赤脚大夫,比在深宅大院内当少奶奶强百倍。”

  张姝知道他不愿意,如此劝慰他。

  可在史料中他确有一个张姓侍妾,且为他生下独子弘旺。

  胤禩有种被命运裹挟的无力感,苦涩道:“你可知乡间有多少光棍无赖?一个女人是无法在这世上独行的。”

  “可是郭绵不仅独行,还底气和有胆识与权贵叫板。”

  提起郭绵,张姝既艳羡,又落寞:“未来对女人真好啊,不知道要积德行善多少年,才能投生到那个时代。”

  “即便在那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也不具备她那样的个性。”胤禩不愿意承认脱离大清统治的时代更好,只承认郭绵好,“她生来一副侠骨。”

  张姝恭顺地点点头,忧心忡忡地问:“这是不是意味着,大部分人都迫于祝京老贼的淫威,不敢对她伸出援手?”

  她了解胤禩和郭绵的全部过往,包括这次穿越。

  胤禩仅对她一人倾诉过。

  她是最好的倾诉对象。既不会大惊小怪,也不会质疑,对未来充满好奇,对郭绵和她的朋友十分着迷。他讲得一切她都爱听。

  更重要的是,她总能抓住一些蛛丝马迹,证明郭绵并非铁石心肠。

  比如,她说,‘郭绵在您和辛丞搏斗时攻击他,就是在保护您啊。’

  ‘您说郭绵嫉恶如仇,打辛丞确实毫不手软,可您骗过她、误伤过她,自始至终,她却只推了您一下。这还不算心软吗?’

  ‘如果郭绵完全不关心您,没必要把您带上车。她为自己的朋友逐一安排退路,或许,原打算也交代您几句的。”

  ‘她放狠话,难道不是为了推开您,免受她牵连吗?’

  乍听,好像很勉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胤禩死寂的心在她的鼓励下一点点复活,由此不得不相信,还是女人最懂女人,所以这一次病愈后,他迟迟没有放她出宫。

  眼下这一句,又一次说中了他的心事。

  郭绵孤立无援,关宇一人,根本不是祝京对手。

  如果他再这么消沉下去,恐怕连关宇也将不再尽心效力。

  所以,不争,则无人可用。

  要争,就得不择手段,做个令她讨厌的人。

  天公对他,总是不够仁慈。

  康熙三十九年三月,胤禩纳张姝为侍妾。

  五月,康熙选中了安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氏做他的嫡福晋,下旨赐婚。钦天监选定次年九月初八为成亲吉日。

  六月初,胤禩出宫建府。

  八贝勒府就在日后的雍和宫内,与现在的四贝勒府仅有一墙之隔。

  这栋宅子原本较小,规格够不上做贝勒府。他的好四哥为了与他做邻居,从自家宅子里割出一块儿来支持扩建。这堵墙就是新砌的。

  平心而论,老四现在对他好得没话说,但他已经不相信这种好没有目的。

  史料上有一种说法,老四早就有夺嫡之心,此时对他好,是想拉拢他做倒太子的前锋——老十三就是充当了这个角色,才成了日后的‘常务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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