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换好衣服出来,兜头罩来一顶帽子,是个前面伸着长帽檐的瓜皮帽。

  后面好像有个洞,郭绵绕到他身后,把他的辫子从洞里掏出来,捋了捋,接着把他推到镜前:“看看。”

  他看向镜子,眉头紧皱。

  乌漆麻黑的一身,连帽子都没有任何点缀。

  这便罢了,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下半身没有任何遮挡,两条腿就那么明晃晃的支棱着,像出门忘了穿外衣,极不雅观。在大清,不,在任何一个朝代,没有一个体面人会这样穿,连苦力和农民穿的短打都能盖住裆。

  可周围人都是这样穿的,有些人甚至穿着短裤,露着毛茸茸的小腿。

  哎,真是个礼崩乐坏的时代。

  这身装扮唯一的好处就是完全模糊了他的本来面目,把他变成了这个时代的一滴水,泯然溶于人海。

  郭绵围着他转了一圈,没发现裤子穿倒,鞋子穿反这类错误,这才往镜子里一瞥,轻飘飘得夸了一句:“不错,很精神。”

  胤禩脸色稍霁,把手从背后转过来,攥着一把荷包穗子玉佩什么的问:“这些挂哪儿?”

  “哪儿都不挂。”郭绵说着往柜台走,“我去要个袋子给你装着,丢不了。”

  要来袋子,胤禩却攥着不撒手,“不挂不好看。”

  “你看看路人,谁挂这些?”郭绵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松手。”

  胤禩傲然道:“他们不是不想挂,是没有。”

  大叔哈哈笑着附和:“啊对对对。”

  郭绵:……贝勒爷您真讲究来。

  她板起脸:“小八,听话!”

  胤禩嘴角一抽,立马把他心爱的丁零当啷扔进袋子。

  买完衣服,郭绵已经快饿昏了,迫不及待去找吃的。

  吃饭的地方也在地下商场,不需走太远。

  袋子当然是胤禩拎着。

  郭绵一边走,一边拿着账单跟他算账:“买这些总共花了三千六,相当于我跑龙套半个月的工资。”

  胤禩对这个时代的货币没有概念,寻思自己荷包里那些黄白之物不够,便很识趣地把那袋子丁零当啷拎到她面前:“这些能换多少钱?”

  郭绵岂能看不出这些都是他的心头好,哪能真给他卖了。

  她把袋子一推,淡漠地说:“值多少钱不好说,急着用呢可以当掉,要是不想亏太多,最好走拍卖行。不过倒也不急,你又不是只花这点儿,食宿交通还没算呢。回头一总算账。”

  胤禩木着脸哦了一声。

  郭绵顿住,一本正经地问:“你不会以为我要养你吧?”

  郭绵的心态很割裂,一方面不自觉把他当‘章八’疼爱,另一方面又不愿意继续被封建剥削者的代表剥削。

  这种割裂感使她呈现出忽冷忽热的神经质。

  这句说得略大声,路人纷纷回头。

  “绝无可能!”胤禩脸上青红交接,本能地反驳了一句,急忙解释道:“只是过去两年,我试过无数法子,都没能如愿到你身边。这两次能来,更是毫无规律可循,故而每次都是仓促而至,半点准备也无。若能早有预料,至少会多备些金银傍身。”

  接着又承诺:“你且放心,下次再来,我定会随身携带足够用度,绝不徒增你的负担。”

  郭绵道:“银就算了。现在银价很低,一克才十几块钱,你揣个满怀也换不了多少人民币。黄金倒是比你们那时候值钱多了,一千多块钱一克,一颗绿豆大小的金珠,就够你今天的开销了。”

  胤禩神色微微一变,“金银竟有百倍之差!在大清,金银兑换比率一般在一比十左右。如此说来,若我带黄金来,在你们这里换成银带回去,可以大赚一笔。”

  郭绵黑人问号脸,“你是皇子,封建大地主,用得着自己赚钱吗?”

  胤禩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低声道:“贝勒一年俸禄两千五百两,相当于两百多两黄金,在大清能养活几十口人,拿到现代却只有二三十万,不过是一份彩礼钱……”

  听到这儿郭绵笑了。

  看来她玩笑说的二十万彩礼,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过他搞错计量单位了。

  “克是西方计量单位,你可能没听过。一两等于五十克,二百五十两黄金,相当于一万两千五百克,换算成人民币,怎么也有个小两千万了。

  如果你真的用金倒银,回去确实能大赚特赚。就按一百两黄金算,先在现代换成一万两白银,回到大清再用这一万两白银换成一千两黄金,一千两黄金拿到现在能换小两亿人民币,啧啧啧……”

  她这一笑一啧,让胤禩越发羞窘。

  他管理广善库,借钱给旗人,深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从不觉得谈钱庸俗。

  但把钱这个字拿到心爱的女人面前说,还是面子上挂不住。

  而且在他的时代,整个社会奉行‘君子怀德,小人怀土’的价值观。

  八旗勋贵即便窘迫到要举债,也不肯让家中子弟去经商;普通旗人宁可少吃少穿,也要让朝廷养着,绝不从事农商;读书人标榜耻于言利的清高姿态,将仕途经济美化为经世济民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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