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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眼中寒意一闪,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回道:“腰斩或凌迟,必选其一。”
“只是,我已上过折子,力主斩杀阿吉,而你也曾主张严惩涉事官员,由你我将此事捅到皇父面前,难免显得别有用心,反倒坏了大事。四哥以为,消息递给誰最合适?”
老四沾了沾杯中酒,毫不迟疑地在桌上笔走龙蛇,写下一个大字。
“好字!”老八先是一赞,接着伸手轻轻一抹,语气极为坚定地说:“咱哥俩想到一起去了。”
老四给他斟满酒,举杯道:“与八弟谋事就是痛快!但有一日,你我能如张良、萧何那般,一左一右尽心辅佐明君,成就一番大业,那可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事!”
胤禩:呵呵,你个屠弟狂魔在这儿忽悠谁呢。
之前胤禩刻意疏远老四全然出于恐惧。一是看到他难免胆寒,二是怕交往越多,无意中得罪他越多——他这个人睚眦必報,记仇的本领便是十个郭绵加起来也望尘莫及,几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会成为他打击報複的理由,一点儿都不怕世人嘲笑的。三么,也担心他再次打入‘八爺党’内部,将来一锅端,来个血腥大清洗。
如今被迫和他亲近,心思要比之前细致千百倍,但求把针鼻儿大小的嫌隙都填满。
胤禩揣摩着他的心思,又主动交代了大婚那日晾着迎亲队伍,专程去安亲王府的原因——当然也是半真半假。
“当日弟弟听闻安王府竟收留了一只所谓“報恩白狐”,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一旦被心怀叵测之人肆意歪曲,必然会掀起驚涛骇浪,将我卷入万劫不複之地,不得不在礼成之前去问个明白。
问过瑪尔珲后方知,救助白狐是真,‘狐妖现世’却属无中生有、恶意编造,当日在场的揆叙、鄂伦岱等人皆可为证。
我心中明了,此事背后必有人造谣传谣,想置我于死地。至少,也要让我疲于应付,无暇细究户部假账。我心中感到一阵后怕,走出房门见到四哥的那一刻,忽然想起四哥对我说过,‘只要咱们兄弟守望相助,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心里一下踏实了。害我者不可见,但我不是踽踽独行,我背后有四哥啊。”
老四听了这话,感到自己被全心全意地信任、依赖,心里别提多满足。
细细一想,狐妖谣言传开时,确实是在他承办此差事的要紧关头,那时最终的处置条陈还未经南书房盖章,有些官员消息不灵通,狗急跳墙想在他的婚事上做文章,是极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便觉得,皇父当日罢黜我,何尝不是一种保护。真要撸掉一串官员,朝局乱不乱尚不可知,他们一定恨不得把我吃了。
“此间确实凶险万分。倘若你不知情,稀里糊涂成了礼,背后作恶之人再参你与安王府共匿狐妖,给你扣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光是自查自辩也要颇费工夫。弟妹救助生灵,本是慈悲善心,竟被有心人拿来兴风作浪,实在可恨!”老四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胤禩愤慨道:“正是。起初我不由自主地迁怒于她,到了乾清宫聆听皇父教诲后才幡然醒悟。她不仅没错,还是世间难得的至纯至善之人,理应得到丈夫的敬重与呵护。”
至此,他不仅将自己当日的荒诞行径包装得入情入理、毫无破绽,还顺带又抬了郭绵一把。
老四心中的芥蒂算是放下了,不自觉又端起哥哥的姿态训教他一番。大意就是,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以后切不可再因为女人跟兄弟翻脸。
胤禩态度很坚持,别的我都听四哥的,唯有这一条不行,谁都不能欺负我福晋。
老四:……你还记得‘非她不娶’的郭绵吗?大情种!
不过胤禩走后,他不禁对情爱二字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爱情到底是什么?为何能让大好男儿甘做妇奴?他翻遍书籍,读了无数诗词,始终不得其解。
直到新入府的李氏大胆蒙上他的眼睛,让他猜猜自己是谁,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
不几天,几个乔装的大内侍卫将藏在玉镜湖戏园子里的娈童提走。
当夜,太子贴身的几个太监被尽数送到慎刑司,太子妃被皇帝责骂禁足,太子太傅索额图从睡梦中被叫起来进宫挨骂挨踹,太子本人则被皇帝狠抽了一顿鞭子,后背皮开肉绽。
这一切都被掩盖在夜色里。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紫禁城内外一片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连皇太后也对毓庆宫的驚天之变一无所知。
康熙给大阿哥下了一道密旨,让他彻查这些娈童从何而来。
大阿哥自是不遗余力,不仅查到了娈童是阿吉所赠,更查到了阿吉以童男童女为贿,笼络、把控朝臣。
一个月后,翰林侍读纳兰揆叙在朝会上弹劾四川布政使阿吉,康熙借题发挥,着令将其锁拿回京严办。
入冬之前,阿吉被腰斩于菜市口。
卧床养病的太子愤然打落药碗,咬牙切齿地发誓要为阿吉報仇。
他心里的复仇对象是大阿哥,可身边如今一个亲信都没有,新换的这些奴才既不能理解他,也不能劝导他,只能把这话原封不动地传递给康熙。
康熙很难不误会。心寒得眼泪直流,跑到皇太后宫里诉苦,“他是要杀了朕,给那个猪狗不如的奴才报仇!”
次年热河行围,康熙感染风寒病倒,所有阿哥都很担忧,十四阿哥甚至急哭了,唯有太子漠不关心,连到康熙房中站一站都没有。康熙怒不可遏,命人把他传唤来跪在床前写孝经,太子不仅写得潦草敷衍,而且中途三番五次更衣,一去良久,态度十分恶劣,把康熙气得病情愈重,所有阿哥一起跪劝太子认错。
太子又驚又怒,只觉得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