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永遇乐

  当夜自是没有胼足而眠,但秉烛夜谈却是有的。

  长谈过后,孔若虚长叹道:“介甫公后继有人也。”

  不得不服啊,弱冠之年便有如此才学、如此见识,假以时日那还得了。

  他终究是接受了王棣的“四书”之说,并询问有无撰写完稿。

  王棣心下松了口气:终算是搞定了。

  他执意要绕道山东,便是为了仙源县之行。再说的透彻些,他是要走一趟衍圣公府。

  既然决定要做某些事了,就找条最快捷有效的途径。

  相较于原本的历史时空,他让《四书章句集注》提早了百多年问世,并不会显得离经叛道。

  儒学大行其道,而“四书”蕴含了儒家思想的核心内容,是儒学认识论和方法论的集中体现。“四书”相对于“五经”是较晚出现的。这个晚,不是文本创作得晚,晚的是“四书”一称。

  近年来,随着理学的地位越来越重,理学大家们的论点也渐为世人所接受。

  所谓理学,乃是周敦颐、张载、邵雍、二程等人创立的新儒学,传承于子思、孟子一派的心性儒学。

  二程竭力阐发和宣扬孟子的思想,因而使《孟子》一书的地位有了明显提高。不仅如此,韩愈和李翱对《中庸》和《大学》的思想也给予了充分重视,如李翱的《复性书》将此二篇的部分观点加以融合、发挥,建构了一个较为完整的思想体系,开启了宋代理学大门。二程沿着这个方向,尊奉《中庸》,并把《大学》与《论语》、《孟子》并提。

  也正因如此,纵然司马光曾大肆指批孟子,即便这些年他的门生子弟仍是对《孟子》口诛笔伐,但有着日益强大的理学中人大力宣颂,“四书”之说已是初见雏形。

  嗯,王棣适时推出四书注义,算是应势而为。作为王安石之孙的他,无论如何,身上新党的烙印是磨灭不了的。既如此,和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唱对台戏,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于曲阜孔氏,大抵是乐见其成的。

  《论语》自不必说,记载孔子及其主要门弟子的言行。《大学》,虽非孔子亲手所着。所谓“右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但可算是孔子遗书。《中庸》“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受孟子。”也就是说,《中庸》乃子思所着。

  这三本书都与孔子有关。

  而《孟子》则是记载孟子及其学生言行的一部书。王棣如是说:“学者之要务,反求诸己而已。反求诸己,别无要妙,《语》、《孟》二书,精之熟之,求见圣贤所以用意处,佩服而力持之可也。”

  很显然,他是主张将这二书并列的。

  对于王棣此言,孔氏能表示反对么?显然不能,作为儒学本宗,当然得大度大度再大度。更何况,孟子与孔子颇多渊源,他拜孔子之孙孔汲的门人为师时姓曾名参,后更改名轲。嗯,孔子亦有徒名曰曾参,即曾子。

  可以说,孟子应该叫孔子为祖师爷,孟子是孔子的铁杆粉丝,孟子一生以传承孔子的思想为己任,孟子系统化地完善了孔子的儒家思想。可以说,孟子应该叫孔子为祖师爷,孟子是孔子的铁杆粉丝,孟子一生以传承孔子的思想为己任,孟子系统化地完善了孔子的儒家思想。

  他说,“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认为孔子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人。其实,孔子也是个“追星族”,孔子最崇拜上古时代尧舜禹、周文王、周公等那样的圣贤,而孟子则认为,尧舜禹和孔子比,还差了一点,孔子是古今“集大成者”,是真正的大圣人。所以,孟子说,“乃所愿,则学孔子也”,意思是说,自己是孔子的“铁粉”,他想拜孔子为师。

  而《孟子》行文气势磅礴,感情充沛,雄辩滔滔,极富感染力,流传后世,影响深远,亦为儒家经典着作之一。

  是以,孔子后人能鄙夷孟子或《孟子》么?

  既定肯定了“四书”之说,那便得支持王棣。

  王棣说的好啊:“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

  无论如何,他都是在宣扬、吹捧孔孟思想的,得好生支持才对。

  况且孔若虚是真看重王棣口中所言之《四书章句集注》,详细地问询了相关事宜。

  王棣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极其诚恳而谦逊地说了“一己之见”,如是说:“窃以为《大学》中‘经’的部分是‘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传’的部分是‘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中庸》是‘孔门传授心法’而由‘子思笔之于书以授孟子’。四者上下连贯传承而为一体。《大学》、《中庸》中的注释称为‘章句’,《论语》、《孟子》中的注释集合了众人说法,称为‘集注’。是为《四书章句集注》。”

  他取了几套散发着油墨香味的书呈奉给此间主人,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几个字:四书章句集注。乃是他亲手所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小子狂悖,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赐教?如何当得起啊。

  次日,衍圣公府发帖遍邀左近名儒,座间特推此书。

  奉圣公孔若蒙亲临,叹曰:“千有余年之间,孔孟之徒,所以推明是道者,既以煨烬残缺,离析穿凿,而微言几绝矣。”

  离析穿凿,是汉唐以后儒学的最大弊端。离析,就是经典的繁琐化、复杂化、学究化;穿凿,就是解释经典的牵强、附会和泥古不化。唐太宗命孔颖达修《五经正义》,固然有抢救学术之功,但儒家的经典被定于一尊,从此化为国家的意志,被固化、被封闭、被教条从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