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镜渊心契

槐木碑。

  “谢谢你们。”老婆婆的声音在风中消散,她的魂魄与书生合二为一,化作了还魂草的种子。

  我和晏辰的影子被弹出镜界,落回药铺时,正撞在彼此怀里。

  “我们……”我看着晏辰眼中的温柔,忽然发现他眉心的槐花印记与我手背的完全重合,“好像真的自由了。”

  镜界消融后的第三日,晏辰把自己关在药铺后院。

  我隔着篱笆看见他对着铜镜唉声叹气,阿楚的身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娇小,而他手里攥着的,竟是我那件穿旧的粗布褂子。

  自从镜界归来,我们的身体依旧错位,但诅咒彻底解除,只是偶尔会交换动作——比如此刻,我正用晏辰的手笨拙地给阿楚的身体系围裙。

  晏辰转身时,围裙带缠住了我的手腕:“你懂什么,”他用阿楚的嗓音哼了一声,指尖却偷偷勾住我的小拇指,“我在研究怎么用槐花瓣染布,给你做件新襕衫。”

  我看着他发间沾着的槐花粉,忽然想起镜界里他穿宫女服的模样。

  “得了吧,上次你用我的螺子黛染布,结果把陈婶的被子染成了紫色,被追着打三条街。”

  “那是意外!”晏辰跺脚,阿楚的绣花鞋踩在泥地里,溅起的泥点正好落在我蟒袍上。

  我们对视一眼,突然笑作一团。

  这种错位的日常,竟比换魂前更添趣味。

  午后靖安郡主来送点心,看见晏辰穿着我的粗布褂子在晒槐花,而我穿着晏辰的月白襕衫在捣药,当场惊掉了手中的食盒。

  “你们……还没换回来?”她看着我们手背相同的槐花印记,眼神里满是困惑。

  晏辰擦着汗走过来,阿楚的脸上沾着槐花粉:“换不回来才好,”他故意凑近郡主,用晏辰的语气压低声音,“不然谁给阿楚画眉?”

  阳光穿过槐树叶,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手背的槐花印记彼此呼应,像两枚生长在不同身体里的同心结。

  晏辰终究还是用槐花瓣染出了紫色布料,只是做成襕衫后,穿在我身上像块移动的紫茄子。

  他却得意洋洋地围着我打转,用阿楚的手给我整理衣领,指尖划过我喉结时,故意停顿了两秒。

  “好看吗?”他仰着下巴看我,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

  我突然想起换魂前他给我戴银簪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仰着脸,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晏府嫡子的矜贵。

  “好看,”我故意板着脸,用晏辰的嗓音拖长语调,“就是穿在我身上,像极了西街卖糖葫芦的王胖子。”

  晏辰气鼓鼓地捶了我一拳,阿楚的小拳头落在我胸口像挠痒。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他转身去拿螺子黛,却不小心碰倒了药柜,蜈蚣干滚了一地。

  “赌不赌?”我捡起一支蜈蚣干,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你若能用这螺子黛给我画出远山眉,我就穿这紫襕衫去市集吆喝。”

  晏辰眼睛一亮,立刻拧开黛砚:“一言为定!若是画不好,我就……我就用阿楚的身子给你捶背三个月!”

  他沾着黛墨的指尖靠近我眉心时,我忽然握住他手腕。

  四目相对的瞬间,阳光正好照在我们手背的槐花印记上,两道紫光交叠,竟在空气中凝成了半朵槐花。

  “晏辰,”我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忽然想起镜界里老婆婆说的“真心换真心”,“其实不换回来,也挺好。”

  他动作一滞,黛墨蹭到我鼻尖。

  “谁、谁要换回来!”他红着脸别过脸,指尖却轻轻擦过我眉心,“我还没看够你穿紫襕衫的傻样呢。”

  靖安郡主再来时,带来了个坏消息——她后颈的槐井淡影复现,而且比之前更深。

  我看着她后颈蠕动的紫色纹路,突然想起镜界崩塌时,侏儒消失前那半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李秀才呢?”晏辰皱着眉给郡主诊脉,阿楚的手指按在郡主腕上,竟微微发抖。

  我知道他在害怕,害怕诅咒卷土重来,害怕我们再次陷入无限流的镜界。

  “他……他不见了。”郡主声音发颤,从袖中掏出半块玉佩,“这是他留下的,说镜界的核心没毁,老婆婆的发丝还在槐井里。”

  我接过玉佩,正是那枚“楚”字佩,只是玉佩背面多了道新刻的纹路——像条正在蜕皮的槐树根。

  晏辰突然按住我手背的槐花印记,那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

  “不好!”晏辰拽着我冲出药铺,“老婆婆的发丝成精了,正在吸收镜界残留的诅咒!”

  我们赶到晏府后院的槐井时,井口正冒出紫色的烟雾。

  小主,

  我看见井里漂浮着无数发丝,每根发丝上都缠着镜界的碎片,而碎片里映出的,竟是各个时空的我们——有穿官服的,有着嫁衣的,还有在药铺拥吻的。

  “原来镜界只是幌子,”晏辰声音发颤,阿楚的身体在紫雾中摇摇欲坠,“老婆婆真正的诅咒,是让我们在无数时空里反复换魂,永远不得安宁。”

  槐井喷出的紫雾将我们卷入时空裂缝时,我听见晏辰的怒吼。

  再次睁眼,我们竟回到了刚换魂的那天,陈婶正端着药碗骂骂咧咧,而“我”躺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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