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和织女

  晨露还凝在草叶上,阿楚已经牵着那头毛色杂乱的黄牛站在坡上。

  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又低头看了看牛蹄子上新沾的泥,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谁能想到,前阵子还在写字楼里计算KPI的人,如今要靠看牛有没有好好吃草来衡量一天的价值。

  黄牛像是听懂了他心底的抱怨,甩了甩尾巴,精准地拍在他手背。

  力道不重,却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阿楚扬手要打,终究还是收了力道,只在牛背上虚虚拍了一下。

  “别以为你是头牛就了不起。”

  他的声音里带着现代人特有的无奈,在空旷的田野上荡开,惊起几只早起的麻雀。

  黄牛“哞”了一声,转头朝他眨了眨眼,那眼神竟像是在说“不然呢”。

  阿楚被这牲畜的灵性弄得没脾气,索性盘腿坐在草地上,从怀里摸出半块昨天剩下的麦饼。

  饼已经硬了,嚼起来像在啃石块。

  他费力地吞咽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那间低矮的茅屋。

  窗纸上映着个模糊的身影,想来是晏辰已经醒了。

  自他们俩莫名其妙地成了传说里的牛郎织女,这样的清晨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阿楚至今记得第一次在这具身体里醒来时的惶恐,周围是陌生的土炕和破棉絮,脑子里却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个叫牛郎的少年,父母早亡,被哥嫂虐待,只有一头老牛相伴。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按照那些零碎的记忆找到河边时,看到的那个正在穿衣服的女子,竟是他公司隔壁部门那个总爱穿白裙子的晏辰。

  当时两人对视的瞬间,眼里的茫然和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后来才慢慢拼凑出真相,他们好像是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里同时失去了意识,再睁眼就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还恰好成了这对命运多舛的神仙眷侣。

  “阿楚。”

  茅屋的门被推开,晏辰端着一个豁口的陶碗走出来。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

  可即便是这样素净的打扮,也难掩她眼底那抹属于现代人的清亮。

  “刚温的米汤,快回来喝。”

  阿楚起身拍了拍草屑,牵着牛慢悠悠地往回走。

  “今天那老牛格外听话,没往李寡妇的菜地里钻。”

  他故意加重了“李寡妇”三个字,想逗逗她。

  果然,晏辰脸上飞起一抹薄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再胡说,今天的米汤就不给你喝了。”

  她转身往屋里走,脚步轻快,裙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微风。

  阿楚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似乎再苦的日子也能嚼出几分甜来。

  进了屋,阿楚接过陶碗,温热的米汤滑入喉咙,熨帖了五脏六腑。

  晏辰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几根线,正在穿针。

  那针是她用一根断了的银簪磨的,针眼细得几乎看不见。

  “昨天织到半夜,那块云锦总算有了些模样。”

  她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兴奋。

  阿楚知道她说的云锦是什么。

  那是她用积攒了半年的钱,托人从镇上换来的丝线,说要织一块能遮住半个天空的云锦。

  起初他不明白,直到有一天,她指着天上的银河说:“你看,那河太宽了,我怕以后我们真的要隔着它相望,织块云锦,好歹能挡挡风寒。”

  那一刻,阿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牛郎织女的结局,却又都在拼命地想改写它。

  “织那么大干什么,累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阿楚放下陶碗,伸手想帮她理理额前的碎发。

  晏辰却偏头躲开了,脸颊更红了些。

  “你不懂,这云锦不仅能挡风,还能……”

  她突然停住了话头,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阿楚追问:“还能什么?”

  晏辰咬了咬嘴唇,轻声道:“还能藏东西。”

  阿楚更糊涂了:“藏什么?我们家除了那头牛,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藏?”

  晏辰却不再说了,只是低头继续穿针,那根线试了好几次都没穿过针眼。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

  不是鸡鸣,也不是狗吠,倒像是某种鸟类的哀鸣,却又比寻常的鸟叫响亮得多。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他们这个村子偏僻得很,平时连只喜鹊都少见,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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