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

  雕梁画栋间飘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廊下红绸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暗绣的银线祥云。

  阿楚揉了揉眼睛,指尖触到的窗棂带着微凉的木质纹理。

  “晏辰,你看这梁柱上的雕花,再闻闻这味儿——”她忽然拖长了语调,尾音带着点软糯的上扬,“咱这是栽进《长月烬明》的片场了哦。”

  晏辰正伸手拨弄着腰间凭空多出来的玉佩,闻言嗤笑一声,一口东北腔裹着寒气砸过来:“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这不是片场,是正儿八经的盛国皇宫。”

  他抬眼扫过远处宫墙上巡逻的卫兵,铁甲相撞的脆响顺着风滚过来,“你看那兵卒的甲胄,磨损痕迹都做这么真,比影视城那批道具强百倍。”

  阿楚忽然拽住他的袖子,指尖泛白:“快看那边!”

  假山后转出抹鹅黄身影,裙裾扫过青苔时带起细碎的声响,正是叶夕雾正踮着脚往假山上放什么东西。

  紧随其后的玄色衣袍几乎要融进阴影里,澹台烬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干饼。

  “我的天爷,是初遇名场面啊!”晏辰往前凑了两步,差点踩翻脚边的花盆,“叶夕雾要推澹台烬下河了!”

  阿楚已经掏出手机——当然屏幕是黑的——作势要拍照,被晏辰一把按住。

  “你虎啊,这时候掏这玩意儿,不被当成妖怪烧了才怪。”他压低声音,“咱不是知道剧情嘛,赶紧上去解释解释,省得这俩人误会加深。”

  说罢他大步流星冲过去,正好赶上叶夕雾抬脚要踹。

  “哎哎哎!停脚!”晏辰张开双臂拦在中间,“姑娘你这就不对了,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多伤和气。”

  叶夕雾被这凭空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半步,柳眉倒竖:“你是哪里来的狂徒?敢管本小姐的事?”

  澹台烬抬眼看向晏辰,漆黑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像结了冰的湖面。

  阿楚赶紧跟上来打圆场:“这位妹妹你别生气啦,我们没有恶意的啦。”她转向澹台烬,笑得一脸灿烂,“其实这位小哥,她不是真想推你啦,就是……嗯……跟你闹着玩儿呢。”

  澹台烬的视线移到阿楚脸上,没说话。

  叶夕雾却炸了毛:“谁跟他闹着玩?我就是要让他好看!”她跺着脚,“你们是不是他找来的帮手?我告诉你们,没用!”

  晏辰挠挠头:“你看你这姑娘,咋不听劝呢?我跟你说,你现在对他不好,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后悔?”叶夕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叶夕雾这辈子就没后悔过!”

  阿楚拉了拉晏辰的袖子,小声说:“晏辰,要不咱别说了,感觉越说越乱欸。”

  晏辰还想再说点什么,澹台烬忽然开口,声音又轻又冷:“让开。”

  这两个字像冰碴子砸在地上。

  晏辰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澹台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仿佛他只是空气。

  叶夕雾见状,狠狠瞪了晏辰和阿楚一眼,也追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澹台烬你给我站住!”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晏辰摸着下巴,一脸困惑:“奇了怪了,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咋就没人信呢?”

  阿楚耸耸肩:“可能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吧,强求不来啦。”她忽然眼睛一亮,“欸,你看那边是不是翩然姐姐?”

  不远处的水榭边,一个红衣女子正凭栏远眺,身姿窈窕,风情万种。

  “我去!还真是!”晏辰瞬间切换成追星模式,拉着阿楚就往那边跑,“走走走,跟美女打个招呼去。”

  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好,花瓣被风吹得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粉色的雪。

  澹台烬站在廊下,手里捏着那片叶夕雾扔掉的护心鳞,指尖微微泛白。

  阿楚扒着柱子探出头,小声对晏辰说:“你看你看,他果然捡起来了啦,心里肯定还是有点在意的嘛。”

  晏辰啧了一声:“在意有啥用,嘴笨不会说,活该被误会。”

  话音刚落,就见叶夕雾气冲冲地从另一边跑过来,手里拿着根鞭子。

  “澹台烬!你把我的护心鳞还给我!”她扬着鞭子,满脸怒容。

  澹台烬把护心鳞往身后藏了藏,依旧没说话。

  “哎呀,这又是哪出啊。”阿楚赶紧跑过去,挡在澹台烬面前,“叶姑娘,你别生气啦,他不是故意的啦。”

  叶夕雾根本不搭理她,眼睛死死盯着澹台烬:“你给不给?不给我抽你了!”

  晏辰也凑过来:“我说大妹子,一片鳞而已,犯得着动刀动枪的吗?再说了,他拿了也没啥用啊。”

  “我乐意!”叶夕雾梗着脖子,“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他?”

  澹台烬这才缓缓开口:“你扔了。”

  “我扔了也轮不到你捡!”叶夕雾的火气更大了。

  阿楚在旁边小声对晏辰说:“你看,我说吧,越解释越乱啦。”

  晏辰叹了口气:“这俩人,真是上辈子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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