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拙劣表演

  被一个粗鄙武夫如此连番辱骂,江书画只觉得气血翻涌,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恨不得立刻下令将这莽夫拿下,可看着对方那柄大刀和身后秦昊冰冷的目光,他只能把这口恶气生生咽下去,咬着后槽牙道:“我等……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稍作喘息!绝非……怠慢!”

  “哼!屁话连篇!等着!”

  谢金宝不屑地嗤笑一声,扛着刀,大摇大摆地走回秦昊身边,故意扯着嗓子,用整个甬道都能听清的音量“禀告”道:

  “大人!问清楚了!对面那帮狗……呃,那帮家伙说是什么淇县的官儿!不过属下瞧着贼眉鼠眼,个个带‘伤’还嬉皮笑脸,怎么看怎么像土匪假扮的!保不齐就是刺客!要不要属下现在就把他们押过来,扒了裤子仔细验验?!省得他们暗藏凶器,伤了大人!”

  “噗——!”

  江书画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差点真的当场“负伤”吐血!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咆哮:“莽夫!无耻莽夫!老子的话你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啊!!”

  再耗下去,这莽夫真敢动粗!

  到时候被当众扒了裤子“验伤”,他江书画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走!”

  江书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再也顾不上什么“伤员”姿态和“谁先动谁输”的坚持。

  拄着拐杖,几乎是拖着那条“伤腿”,步履蹒跚地快步向秦昊走去。

  杜修武等人也如梦初醒,慌忙跟上,阵型顿时乱作一团。

  来到秦昊面前,江书画强忍着屈辱和眩晕,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下官淇县县丞江书画……携县衙官吏,拜见秦大人!恭迎大人履新!”

  他身后的“伤员”们也稀稀拉拉地跟着行礼,场面尴尬至极。

  秦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江书画手中的拐杖,又落在他那白净无暇、毫无伤痕的脸上。

  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江大人这……拐杖,倒是别致。不知昨夜救火,是伤了哪条腿?”

  江书画心中一凛,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大人……昨夜火势凶猛,下官心急如焚,率众扑救时不慎……不慎被一根坠落的梁木砸中了左腿……万幸只是皮肉挫伤,未及筋骨……”

  他下意识地想挪动一下“伤腿”以示真实,动作却僵硬无比。

  “哦?皮肉挫伤?” 秦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目光扫过他身后那群同样“伤痕累累”却精神抖擞的官吏,“江大人有心了。诸位……也都辛苦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

  说完,不再给江书画任何解释或表演的机会,秦昊一振袍袖,目光锐利如电,越过这群“伤员”,大步流星,径直朝着县衙大堂方向走去!

  排风、冬梅紧随其后。

  谢金宝扛着刀,故意在江书画面前停顿了一下,斜睨着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充满鄙夷的“哼!”,这才晃着膀子跟上。

  梁辅升面无表情地从江书画身边走过,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

  杜修武和一众“伤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只能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通道,眼睁睁看着秦昊一行人如同破开浊浪的利剑,从他们身边穿过,留下冰冷的空气和难言的屈辱。

  “大人……他……他没追问失火的事?” 杜修武凑到脸色铁青的江书画身边,声音发虚。

  江书画死死盯着秦昊远去的背影,攥着拐杖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声音嘶哑:“走!去大堂!别掉以轻心!这姓秦的……不按常理出牌!见机行事!”

  县衙大堂。

  当江书画等人“步履维艰”地挪进大堂时,秦昊早已端坐于正堂主位之上。

  潘豹带着几十名勉强凑齐、神色各异的衙役,也刚刚列队站定。

  冬梅已将象征权力的县令大印奉上,交由县衙老书吏查验。

  老书吏双手微颤,恭敬地验看完毕,躬身高唱:“印信无误!请大人升座!”

  秦昊微微颔首,稳坐如山。

  堂下众人,无论情愿与否,此刻都必须齐身下拜:

  “参见大人——!”

  声浪在大堂中回荡。

  验印升座,标志着秦昊正式接掌淇县县令与新区节度使之权柄!

  按照常例,此刻应是县丞江书画上前,引荐属官,安排接风宴席,宾主尽欢,明日再行理事。

  然而,秦昊打破了所有“常例”。

  他没有起身,没有寒暄。

  只是缓缓从主位上站起,踱步至大堂中央,背负双手,身姿挺拔如松。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堂下每一个人的面孔——江书画的阴鸷、杜修武的蛮横、潘豹的闪烁、书吏的惶恐、衙役的茫然……

  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方才甬道上的喧闹与荒诞,此刻被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威压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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