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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野利兄弟一死,他的所有优势就变得荡然无存。
不仅被作为君父的李元昊猜忌,时刻怀疑他想犯上篡位,为野利旺荣兄弟平反。
而且李元昊在杀死野利遇乞之后,又看上了野利遇乞的妻子没藏氏,即便野利皇后将没藏氏驱逐出宫为尼,李元昊也频繁前去与其私会,这件事在西夏国内,乃至于大宋这些边州军镇已经不是什么新闻。
这位太子现如今也不过是驴粪蛋子表面光,所以哪怕坚定相信着自己不怀好意,也选择了亲身赴约。
溺水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根浮木。
“种世衡是吧,真是好大胆子,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把你杀了,来祭奠我两位舅舅的英灵。”
宁令哥到底是年轻,没有种世衡的养气功夫,率先用并不熟练的汉语发出了威胁。
烛光投在了两人身上,在窗棂上拖出两道长长的昏黄影子。
忽地烛芯一爆,两人的影子都为之一晃。
种世衡低低地笑出了声:“太子殿下,您既然已经到了这,那这种废话就不必再说了吧。”
想他种世衡是谁,少学诗书,青年从军,为了收服羌人之心,敢只身在大雪封山时深入羌部慰问。
宁令哥的威胁在他耳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要是真想杀他,那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唤出刀斧手就是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就算宁令哥现在就把他杀了,也洗不脱曾与他这个敌国高级将领会面的事实。有野利兄弟殷鉴在前,李元昊不怀疑这是一出苦肉计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再说他已是要花甲的人了,用这黄土埋到脖颈的身体换一个夏国的太子,绝对是血赚。
而且李元昊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还能不能生出来说不好,但至少能让夏国因为储位空悬乱上一阵。
宁令哥暗暗咬牙。
他的确对种世衡递过来密信中的摆脱困境,蛰龙升天之法很感兴趣,但接受过的储君教育让他时刻牢记要在竭尽全力在谈判中掌握主动权,否则就是输了一大半。
宁令哥的手指在桌案上有规律的轻敲起来,一副丝毫不受影响,轻松闲适的模样:“怎么能说是废话呢,种将军不怕刀斧加身,本宫还怕被你们缚至汴京邀功请赏呢。”
“哈哈哈哈哈哈。”种世衡突然笑了起来,把宁令哥笑得不明所以。
“种将军为何发笑?”
种世衡心中暗喜,小太子入我彀中矣!
随即止住笑声道:“我笑太子您不识人间险恶。”
宁令哥明知这是辩士先声夺人,引己发问之法,但还是心中痒痒,忍不住问道:“本太子并非是居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无知孺子,种将军缘何说我不识人间险恶?”
种世衡挑了一下烛芯,让室内更亮了一些,好让宁令哥看清他脸上诚挚万分的神情,这才说道:“太子认为令尊是怎样的一个人?”
宁令哥短暂地沉默了一瞬,这才慷慨激昂地说道:“吾之君父,自然是这世上一等一的英雄豪杰,承父祖之志,从定难五州始,筚路蓝缕,不过十年时间,就雄踞一十八州之地。
“大胜尔等宋人三场,若非范仲淹阻挠。我父恐已在长安城中,就是再现大唐荣光也不无可能。
“哪像你们宋朝的皇帝,软得和绵羊一般,偏偏还能统率种将军您这样的猛虎……”
种世衡知道后头的话不是自己能够听的了,于是抬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打断了宁令哥的话,重新将节奏掌握到自己手中:“令尊猛则猛矣,可惜亦是狼心豺性,太子殿下身处狼窝之中,犹自不觉吗?”
“你!”宁令哥大怒,拍案而起戟指着种世衡说不出话来。
种世衡泰然自若,继续说道:“昔年卫慕山喜阴谋反叛,身死族灭也就罢了。可卫慕氏那两个女子又有何其无辜呢?”
宁令哥说不出话来,鼻息逐渐加重。
这件事是汉人长期指责他们是毫无礼义廉耻野兽的证据之一,也是他此时心中最深的恐惧。
卫慕喜山当时敢于反叛的底气是什么呢?是他的妹妹是太后,他的女儿是皇后,且身怀六甲,存了弑君再拥立自己的外孙为君,自己摄政的心思。
在事情败露之后,卫慕氏阖族被诛是应当的,即便卫慕皇后因为他母亲的一句“这个生下来的孩子不像陛下您”而母子皆亡也能称作皇室斗争中的常规做法。
可他的父亲,居然给卫慕太后,也就是他的奶奶,送去了一杯毒酒。
就因为太后也姓卫慕,就做出了弑母之举。
明明有那么多温和,不为人诟病的方式来处置这件事,可他那位父亲偏偏选择了最为极端的一条路。
细细想来,他与母亲的处境恰如当年的卫慕氏。
一个连亲生母亲都能狠下心动手的人,怎么能指望他有舐犊之情呢。
种世衡将宁令哥的反应尽收眼底,适时补上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以在下陋见,太子殿下之所以到现在还是太子殿下,恐怕是因为没藏氏还没生下儿子吧。”
宁令哥粗重的鼻息声停了,看来也是在内心深处认同这个观点。
“在下斗胆说一句,想必太子殿下到了汴梁城中,是要比现在要安全得多的。太子殿下若不想坐以待毙,不妨奋力一搏,挣一个鱼死网破。”
宁令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