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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来回,不知怎地心中浮现出昏君二字。
这哪里有处理军国大事的模样,说是幼童在挑选自己心爱的玩具还差不多。
总之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内心住着这么个幼稚鬼的。
但那个姿势看起来真的非常舒服,也许下次自己一个人待着时可以试试。
人的视线是有能量与力度的。尽管持续的时间很短,但赵昕还是感觉如芒在背,忙不迭正襟危坐,收了自己这副轻佻浮躁的模样。
但军报盲盒还是要开的。
为了实现灭夏这个大目标,他把外在领兵将领相机决断的权力都给下放了。
相机决断即指将领们在外不必事事请示,可根据情况自由发挥。
虽然这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和人员众多联合形成的复杂性所决定的。
毕竟哪怕是在即时通讯手段无比发达的赵昕前世,集团军的指挥官也不可能一个电话打到前沿阵地,要求左边第二架机枪右挪五十米。
但这是大宋朝,一个在武人横行形成废墟上建立起来的王朝,对武人的恐惧被埋入了骨子里,恨不得将武人固定在早早画好阵图上的王朝。
自主性?那是个什么东西?哦,能够提升胜率啊。但是不许!
外战输了哪有你们这些掌握了兵权的武人可怕啊。
所以在赵昕顶着压力将这个权力下放后,种谊给他的私信很快就到了。
信中称已经打了小半辈子仗的种谔被吓得不轻,一度有亲来渭州面见请示的想法。还是他好说歹说,用大局为重的说辞把人给摁住了。
种谊在信中还说:“他们兄弟两个并不怕权力下放后所带来的责任。只是担忧万一点子背输了,殿下您作为权力下放的主张者,会遭到怎样的攻击。”
就算您是太子,这么对着祖宗成法开炮也不大好吧……
再说我们这突然就成了您手头的急先锋,压力也很大的。
主要是内部自
生压力。人人都知道殿下您能扛事,外部的压力肯定能替我们挡下。现在权力下放,那就是谁输谁尴尬了。
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变成那个尴尬人。赵昕接到的情报是派出去的将领们一个比一个努力,但无数的战争证明,战果并不与努力程度成正比。
比如说李广总是越努力越迷路……
赵昕知道他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稳住心态,贯彻执行好自己早已定下的计划,给选中将领们当好靠山,任由他们发挥驰骋。
哪怕有挫折,也得笑着接受,告诉自己这只是初期试错成本,前景是光明的。
因为他是太子,也是如今事实意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他,不能错。
即使是错的,也得是对的。
这是封建人治制度对他的异化。
但剥离掉所有外在的身份,赵昕只是在渴望胜利,渴望用胜利去狠狠回击那些汹涌的外在质疑。
“事实胜于雄辩,和你们这些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虫豸在一起,是绝不能兴盛大宋的!”
“什么?谁和我说攘外必先安内,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的?来来来,这番要是能灭了西夏,我就是现在下去都能对得起祖宗,敢去见我华夏历代汉家先王。还饮鸩止渴,既然敢用,就得有信心、有手腕镇得住,不然当什么君王。”
但赵昕所渴望的一切仍旧只存在于脑内的幻想。
他似乎暂时没有足够的勇气把面前的这几份军报打开。
他在恐惧竭尽全力后得到一个平庸的结果。
好在他此时并不是一个人。
如果他欠缺临门一脚的勇气,会有人把他连人带门给踹进屋内。
折璇很淡定的出手,把赵昕面前的几分军报给一字排开,就像是不久前压着他去休息睡觉一样,嗓音平和淡然:“从左往右,依次拆阅。”
赵昕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抬起头看折璇。
就用这个初始顺序吗?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折璇捕捉到他眼里的意思,飞快且随意的调换了其中几份的顺序,然后冲着他一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现在行了,赶紧看。
可我总感觉还是有些草率。
“歘——”折璇终于按捺不住,屈指给了赵昕一个脑瓜崩,结束了这场眼神的无声交流,出言道:“既定的已经无法改变。如果这里头有错,你越早去纠正越好。”
一语点醒梦中人,赵昕立刻动手去拿军报,只是为了掩饰尴尬说道:“青蔓你似乎总是比我果决,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折璇毫不留恋地回到桌案前整理她的医案。
最近她拜访了几个久在军中的老军医,沾身份的光,很顺利地拿到了几位老人家毕生行医的医案或是倾囊相授。
总结出了一些军中典型伤势病症,而且其中一些小窍门还能使培训流程和治疗效果再上一个台阶。
沉浸在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事情中总是令人愉悦的,折璇其实并不愿意在此时分出思绪去回答赵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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