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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妓院?”

  “在里面住过,那里面人杂,我躲避追捕的时候在青楼里躲过。”韩乙没再含糊其辞,他推开她脑门上汗湿的头发,认真地说:“别瞎想,我就你一个女人。”

  丹穗咬唇,她心里暗喜,一脑袋砸在他胸前,娇声说:“我才没瞎想。”

  男人轻笑几声,胸腔里也跟着震动,丹穗动了动,她侧耳贴在他遒劲的胸膛上,心跳声混着笑声钻进耳道,她有几瞬的眩晕,像偷吃一大缸的蜂蜜,从头到脚都是雀跃的。

  蜡烛的火苗矮了下去,是烛芯塌了下去,韩乙捡起散落在床头的木簪,他搂着怀里的人倾身过去,用木簪挑起烛芯,不怕烫地掐去一节。

  “当心烧伤。”丹穗提醒。

  “我皮厚,不怕烧。”韩乙又靠回床头。

  舱顶乍然响起噼里啪啦声,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船板上如黄豆散落,雨声盖过风声,也压下俗世上万千动静,好似这世上只剩一艘船,只剩两个人。

  丹穗和韩乙都安静下来,两人默契地享受雨夜带来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烧没了,舱房里重归黑暗,靠枕从榻上滑落,相拥的二人睡了过去。

  一场夜雨降落,上海的冬天更冷了,风里裹着冰刀似的湿意,刀刀往骨头缝里扎,身上的冬衣穿得再厚也无用,一见风,冻得嘴皮子都打哆嗦。

  天亮雨还没停,韩乙没让丹穗起床,他做好饭端到榻边陪她吃,之后点燃新蜡烛让她窝在被窝看书,他则趁雨势小的时候去扫洗船板。

  水雾蒙蒙的江面上不见船只,江两岸不见人影,大冷的天,人都钻在家里躲避严寒。

  “韩乙——韩乙——”

  韩乙丢下扫把大步走上二楼,他推开门问:“喊我做什么?”

  “想跟你说话,快进来。”丹穗靠在床头招手,她坐在被窝里,上身穿着狐裘,头发斜斜编个辫子搭在胸前,嗔意绻绻的眼微瞪,撒着娇说:“你傻不傻?外面不冷啊?”

  韩乙朝她手上瞥去一眼,秾纤得宜的手指按在布满字的书页上也失了颜色,他见了只想移开眼。

  他在她脸上徘徊几眼,迟疑地问:“说什么?”

  丹穗按在书上的手指点三下,指尖敲在硬实的书页上嘣嘣响三声,“我考考你识多少字。”

  重鼓擂在心尖上,韩乙惊得转身就走。

  “你站住!”丹穗大喊,“给我回来!”

  韩乙咬牙,他步子停下,心里却十分想像黑大一样利索走人。

  “回来,快。”丹穗柔下声音,见他不动,她又扬起声说:“要我下床去拽你是不是?”

  韩乙不情不愿地转过身,他垮着脸,目光幽怨。

  丹穗乐死了,她笑盈盈道:“我又不杀你。”

  “我伺候你睡觉吧。”韩乙作势要解衣裳。

  丹穗唾他一声,“不正经。过来,跟你说正经事,你看看这几个字你认不认识?”

  韩乙摘下斗笠探身去看,努力辨认后只读出六个字,其中两个还是错的。丹穗翻一页纸,又指几个字问他。

  韩乙看这本书厚厚一沓,他身上无端冒汗,一页认五六个字也得有上百个……又遇到一个陌生的字,他额头上急出汗。他觑她一眼,发现她笑着看他,他恼羞成怒,把人按在被窝里隔着棉被打几巴掌。

  丹穗大笑,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韩乙咬牙切齿道,他夺过书扔到衣箱上。

  丹穗拽着他坐起来,她咽下笑,说:“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恼羞成怒。”

  韩乙斜她一眼,又飞快地斜回去,她笑得面色绯红,两颊宛如桃花染的色,一对杏眼水意融融,眼里盛着跳跃的火苗,烫得他皮肉发紧。

  “你认识的字的确不多,这不行。我记得这个舱房里有毛笔和砚台,你去找来,我教你认字。”见他不乐意,丹穗补充说:“日后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如果遇到麻烦搬家了或是逃命去了,我给你留信条。你要是不识字,怎么去找我?”

  韩乙沉默一会儿,他一直抗拒去想这种事,而她眼里还盛着笑意,好似不把“麻烦”和“逃命”放在心上。

  “去吧。”丹穗推他一把。

  韩乙起身去翻找,砚台和毛笔都是用过的,还有半箱潮乎乎的宣纸。他都拿给她,又去另外四个舱房里翻找一通,末了搬来一个擦干净的小几放在榻上。

  冬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天,丹穗就教了韩乙三天,她不要求他会写,只要求熟识她择出来教他的字。

  雨停了,天却没放晴,从早到晚都是阴沉沉的,夜里也看不见星星月亮。

  “我去了啊。”韩乙站床边说。

  丹穗“嗯”一声,“小心点,快去快回。”

  韩乙看她几眼,开门走出去后又探头进来问:“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留你一个人在船上我不放心。”

  “我不去,冷得要死。”丹穗拒绝,“我们在船上住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人偷摸上船找事,不可能你一走就来贼了,贼又不知道你今夜离船。你快去快回,我不会有事的。”

  真要是这么倒霉,丹穗也认了。

  韩乙心想也是,他没再磨蹭,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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