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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鹫看到跪于最前的王云起,待扫到他一身官服在身,袖中的手微微攥紧,王云起这个老东西,还是一如既往让人讨厌。
但他还是亲手慢慢将人扶起,好似什么都没有般寒暄道,“近来朝中事务繁忙,右相受官家之命,劳苦功高,今日得见你精神矍铄,小王便安心了,有右相如此夙兴夜寐,实乃朝堂之幸!”
王云起抬眸拱手,泰然道,“多谢太子殿下关怀,臣定当竭尽所能。只是不知殿下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他不懂太子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来王家,王家一直是保皇党,太子也识趣,从不曾与王氏深交,而今突然光临,实为莫名。
“好事。”李鹫言辞恳切,神色坦然,“进去说?”
王云起扬臂以待,“殿下请。”
李鹫被请至上首,目光忍不住看向一侧安坐的赵鸾鸾,见她面貌如常,好似心如止水,方才涌动的心绪竟一反常态安宁了下来。
彼时他尚在东宫,留在王家的探子送来消息,王家竟急于发难,第一日便有了动作,而王云起这个老狐狸竟连官服都不换,就赶来处置,方才在门外,他听的清清楚楚,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其心之黑,狼猛蜂毒。
朝堂之上,此人不少在皇储之上和稀泥,为他惹了不少麻烦,还有他的侄子,王颐之,二人一丘之貉,自诩为保皇党,一脉文家重臣,便也敢处处与他为难,忠臣如何,重臣又如何,干的亦是灭绝人性之事,染的也是旁人的血,未来,这血或许还有他这一份。
李鹫心中冷笑一声,重新正视王云起,扬唇道,“今日小王前来,是为一件大大的好事。”
堂中王家之人闻此,皆一头雾水,看向太子时,眼神难免升起防备。
李鹫对此毫不在意,仿若毫不知情,热情道,“赵小郎君出身洋州赵氏,其父赵德丰勇猛,小郎君亦承其之志,已于解试高中武举人,殿前副都指挥使,狄繁,有意收赵郎君为授业弟子,今日我来,便是为二人引荐之事。”
王云起心中有些不好,他知道之前太子有心见了王颐之一面,虽未直言拉拢,但他从东宫幕僚处打探到,太子是有意在文臣中获取支持者,狄繁是太子门下,若要招赵长胤为弟子,岂非是要从旁处挟制王家。
“这臣倒是从未听他说起过,只是他毕竟还是一黄毛小儿,若是资质平庸,恐负了殿下美意,不如待他省试之后,再提收徒之事。”
既已要处置了赵鸾鸾,赵长胤自是不能留,这省试他注定去不得。
李鹫挥手罢,“右相过于谨慎了,青城山一月,我与赵小郎君一见如故,甚是感慨其心勇猛,既有报效大章之意,如何能弃良才美玉不顾,若狄繁收他为徒,待来年三月,省试夺魁亦有可能,右相便放心将赵小郎君交于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青城山!?
太子竟也去了青城山!
王云起朝堂沉浮数十载,练达世事,很快意识到,太子今日来,怕为的不是赵长胤,而是赵鸾鸾,怎么会这么巧,都是青城山,他污蔑赵鸾鸾于青城山偷奸,太子便说他在青城山一月,还有心收赵鸾鸾的弟弟为门下。
他当时便是不懂,赵氏为何急于与王颐之和离,原真是误打误撞,她竟真做下这等丑事,还是与太子,着实心毒!
此事若处理不当,他王家怕是要大祸临头。
“殿下也去了青城山?”
王颐之蹙眉,没有忍住开口问道,他与王云起想的一模一样,只是此事与他息息相关,便不如王云起能沉得住气,若是假通奸,为了王氏大业,他可以接受无妻无女,可若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便是奇耻大辱。
太子是谁?当朝储君。
来日若当真是太子登基,他还如何在朝中立身,不论是太子与赵氏届时情谊如何,皆不会与他这位曾经的赵氏之夫安然相处,而世人悠悠众口,不敢指摘太子,难不成还不敢论他这个区区臣子!
一时之间,他对赵鸾鸾唯一仅剩的那些恻隐之心,也皆成了恨不得她立刻暴毙的狠心。
此妇心狠手辣,手段不伦,留她定使三槐王氏危矣!
李鹫假意疑惑,“怎么,中丞不知,本王每月皆会去碧落观祈福上香。”
王颐之的面色骤然松了下来,是啊,太子去碧落观之事,满朝尽知,十多年如一日,早已习惯,他竟是都忘了。
“臣确实不知,臣妇前些日子带妻弟同去过碧落观苦修一月,竟有与殿下相识之幸,实乃天赐长胤之机。”
赵长胤听他装模作样的话,嗤笑一声,他拱手出列,盯着王颐之,磨牙凿齿。
“姊夫方才纵容人将我赵氏赶尽杀绝,怎么如今见了太子殿下,反倒失了神气,你该接着做你的冷眼旁观人,我赵长胤如何,阿姐如何,皆与你毫无干系!”
王颐之坐在位置上,为此不得不仰头去看赵长胤,这也是他第一次正眼仔细看看他这位妻弟,与他所想武将一般,赵长胤虽生的面白英俊,却一身匪气,吊儿郎当,身上的黑色轻甲,寒光凛凛,如今更是满面凶气,仿若下一
刻便要暴打于他。
他抬眸不动,暗含警示,“长胤,客人面前,你该进退有据,莫要让殿下后悔招揽与你。”
赵长胤冷喝一笑,“你以为谁都与你一般满心算计,王颐之,你说,我敢不敢杀你!”
靠谁不如靠己,太子来了也未必能保下阿姐,既如此,那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王颐之看到他眼中浓烈的杀意,意识到他怕是真的要动手,以他二人距离,长剑一出,定能要了他的命,一时间身体紧绷,还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