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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了一遍。
当年它把她从她身边带走了,而她后知后觉,无能为力。
她是不是害怕一样的痛苦,所以装作自己不知道。
好久,没有前言后语地,只挤出两个字:“药呢?”
耿竞青静了静,态度似很轻松:“反正现在好很多了。你不用多想。”
“说不定就是遗传。”他嗤笑了声,接着低下头,没什么语气道,“我过来就是——想说的也说完了,明天继续拍摄,别的都放一边,调整好状态。我先走了。”
“……”
梁又夏一动不动。
他转身离开,非常干脆利落,似乎只是来稳定军心。梁又夏抓紧门把手,牙关死咬,把门关上了。她也转身回到厨房台,想重新拿起水杯,但手颤抖着,险些把杯子摔倒地上——下一秒,她大步走向玄关,猛地一下打开了门:
“耿竞青!”
前方,那道身影停住。
梁又夏几乎是冲上去,直到两人恢复到可以看清每丝神情波动的距离才停下。她的泪水还没干,声音也还不稳,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愤怒点燃。
“你不用多想——是这样吗,我……你觉得我是不用多想的人是吗?你想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掀过去那你不要开那个电影院,你不要贴我做的东西在门上。”
耿竞青猛地抬眼。
她有点哽咽:“你现在怎么样……身体会不会有点辛苦。”梁又夏又撇开了头,眼圈红着,“……你有哪里需要我的,这些多说一点很难吗?哪怕一个字。你可以怪我,但为什么还要像当时一样什么也不说?是你提的分手你记住……”
“是我提的吗?”他突然大声打断了她。
“是你提了分手,而我真的答应了。”
梁又夏张着嘴,忽然卸了力。
“……然后我过得不怎么样。”
然后,我知道你也是。
第53章 压抑
耿竞青盯着她。曾经有一次, 他连续在床上躺了三十个小时,像一只没有自理能力的蠕虫,或者一具被水泥浇筑的石棺。动不了, 连抬起手指也没有力气——现在就是那种感觉。他站在这里, 又病了一次。
你得了病, 你该吃药。耿竞青其实不喜欢这种说法,他觉得那像一种手段, 把人从疯子变成僵尸的手段罢了。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除非时间能倒流,把从他从某个车流纵横的雨夜摘出来;除非有一天, 人类技术发展到能把他的大脑取出,而医生言之凿凿, 这里是为什么坏了, 那里是为什么;除非有一天, 上天的手能“咔”的一声劈开二十三岁的他,有一半继续留给梁又夏,而另一半隐藏——在那之前,如果他不想真的变成疯子或僵尸,他最好忘记吃饭, 也不要忘记吃药。
但他还是很庆幸, 他已经过了反抗的时候。
不然他无法站在这里。
“……我记得有一次吵架, 你或我说过一句,”耿竞青向后倒退,低声呢喃,“我们还不够了解对方就在一起了。”
莫名其妙的, 他就是想起了这句。
耿竞青逃走了。他摇摇晃晃, 走回自己的房子,而梁又夏没有再追上来。天空很冷, 那么黑,那么重,就像会把人尘封起来了似的——有很多次这样的夜晚,他一个人站着,从霓虹闪烁站到完全被黑暗笼罩。
你说你过得不好,耿竞青在心里想,你知不知道,那已经是我能想到的,你最好的样子。
他回到房子,倒在了床上,像死了一样。过了会儿,从床头柜里拿出药瓶。头三年在那样的药量和服药频率下,他仍然每天坚持工作,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后来一点点减少药量、放低频率,半年前他开始尝试停药,没有复发——然后,大概率会失败。
耿竞青吞下药,把药瓶放回柜子里,手指擦过了旁边的笔盒。海医生说最好避免情绪波动,为了避免波动,他不再用铅笔了,为了避免波动,他其实不该来上这个节目。
但他只是在想一个人,这算什么波动。
梁又夏望着那个背影越来越小,站了会儿,泪水终于干了,眼角几乎有些发疼。
这句话是他说的,她记得……可就是这样也在一起了四年,梁又夏想。
她最不无聊最不孤单的四年,几近失真。那四年他们一起跟着世界往前走,从未觉得最想要的其实留在过去。
大脑里如有嗡鸣,却慢慢平静下来。
吹完头发,梁又夏有了困意。她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就在快彻底滑进睡眠时,还企图擦亮那些忽然闪回的画面。
她睡着了,那些画面被擦得越来越亮。
天色渐明。
这不是拍戏的最好状态,但她没有办法,只能认了,更何况——
梁又夏进了化妆室,多看了航七几眼,不由得想,她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至少,知道得比她多。
她皮肤基础好,剧里的妆也极淡,很快便做完准备。
外面日光强盛,木坊里却作出了夜晚的布景。工作人员正按照上次的要求布置机器,梁又夏站在一边,忽地被陈晓雅拍了一下。
“陈导?”
“嗯。”陈晓雅笑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状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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