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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松鶴斋,入目便见到太后端坐在上首,半阖着眼,面容沉怒。
她的身旁,侍立着蒋美人。
沈青低眉走到太后面前,跪地叩拜請安道:“奴婢给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蒋美人视线落到沈青腰间,眸光一闪,那玉佩似乎和皇上去岁在除夕宴上佩戴过的是一对,光看成色与雕工,錯不了。
她的目光又落到沈青的发髻上,明亮的珠翠发饰,每件都奢华无双,她身为美人,也未享用过几件这种品质的。
皇上居然拿出来堆到了一名宫女身上。
说她勾得皇上不进后宫倒也没冤枉錯。
蒋美人一心落到沈青的行头上,甚至忘了沈青没向她请安这事。
蒋美人不多嘴,太后也懒得提,她见过的好东西不少,单沈青身上的不足以讓她动容。
太后道:“抬起头,讓哀家瞧一瞧。”
沈青直起身,只是依旧低眉敛目,嘴角平直,从头到尾都没有直视太后。
太后将原本想训斥的“小家子气”几个字咽下去,心里想着怨不得皇儿会对这名宫女下手,实在是好饭摆在这儿,不用就亏了。
比几个月前姝静娇怜的模样长的更好了,光是站在那儿,就自帶一股芳香气。
小丫头长的不妖不娆,是恬静娇柔的女子的模样。
在皇帝面前或许是十分娇气的,但在她面前,安静乖顺,似乎她吩咐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更遑论拿皇帝来压她这个太后。
太后看着沈青,心中纳闷,她能翻出什么风浪,竟值得蒋美人口不择言请她主持公道?
皇帝后宫的事她能帮贤妃,是因为贤妃姓颜,蒋美人都得了美人的位份,还要因这后宫的微末小事来烦扰她,实在是不應該。
香慧嬷嬷上前,与太后耳语了一番。
“皇帝本就政务繁忙,你还整日缠着皇帝,讓他陪你骑馬射箭,你可知錯?”太后的目光刮过沈青的脸庞,不怒自威。
太后身居高位久了,她的视线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但沈青和皇后皇上呆久了,也是锻炼了出来。
况且太后的权柄不如皇帝,气势自没那么足。
她很快思索给出了反應。
沈青低头愧疚伤怀,利索认道:“回禀太后娘娘,奴婢知错。”
蒋美人心急,看着太后欲言又止,心道,分明是沈青不該再留在皇上寝宫,骑馬射箭不过是皇上喜欢,不然也不会举办狩猎。
再一听沈青的回答,不由震惊,不明白她为何不巧舌如簧争辩一番,太后这话,可太容易分辨个一二三了。
皇上政事根本不忙,不然也不会有如此雅兴。
太后说的是错的。
皇上若不爱骑马射箭,任你怎么缠都不行。
太后冷漠道:“既然知错,那便跪在菩萨面前虔诚认错,哀家这里有一碗杂豆,你可愿意用筷子仔细将其分成三份?”
沈青:“奴婢愿意。”
太后看向香慧:“香慧,你领她去,莫要讓她妨了哀家的眼。”
香慧嬷嬷称是,沈青起身,后退着跟香慧离开,又根据她的指引走到耳房。
松鶴斋的耳房布置着一间小佛堂,线香袅袅,缭绕出后面的一尊观音像。
香炉前面,是一个圆垫蒲团。
香慧嬷嬷低声道:“太后娘娘也常在这里念经诵佛。”
沈青明白她的意思,太后尚且跪拜菩萨,她年輕,跪在这里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香慧让人将东西找来,将一双细长筷子递给沈青。
捡豆子这种事最是磨心性,尤其豆不饱满,皱皱的一小颗,稍不注意就会从筷子上溜走。且用的还是又细又长的筷子,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筷子了,简直是两根长棍。
一个装满杂豆的大碗和三个一模一样的小碗摆放在沈青面前。
她连吸气都没有,便开始分拣起来。
夹起一颗豆子放到碗里她便默数一个数。
心里想着,倒要看看纪宸是第几颗豆子才来。
外间,沈青离开后气氛便安静了下来,几息后,太后不耐地抚着额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蒋美人紧张起来,她虽然心里不满太后磋磨人的力度,但更不敢出言指手画脚。
太后这一问,她鼓足勇气试探着开口:“太后娘娘,难道任由沈青一直呆在皇上身邊做宫女?”
蒋美人跟大部分嫔妃想的一样,若能防备沈青做嫔妃自然再好不过,但眼看着防不住,堵不如疏,比起仍跟在皇上身邊做宫女,还不如早早成为嫔妃呢。
“太后娘娘不如下道懿旨,将沈青提拔为宝林,这样既不会委屈了她,又保全了皇上的名声,听上去也名正言顺。”
太后看了一眼暗藏心思的蒋美人,心里摇了摇头。
蒋美人告诉她皇上名声因沈青有损,流言纷纷,她这才将人传召过来,心中也确实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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