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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监狱看守似的。
她问的是并不是七皇子的福晉,而是孝昭仁皇后的弟弟、理藩院尚书阿灵阿的妻子烏雅氏,阿灵阿在家排行第七,烏雅氏是德妃的亲妹妹,因身份尊貴、儿女双全,被选做全福太太。
全福太太是皇子婚礼中的重要角色,从婚房布置、宫门迎亲到洞房指导全程参与。
乌雅氏亲眼看到郭绵下轿时踩了八爷的脚,也看到她在乾清门为難八爷。她和德妃自小受一样的教育,把‘以夫为天’奉做至高无上的原则,凡是不遵守这个原则的,在她眼里都是异类,应该严加规束。
虽然调教媳妇是婆婆的职责,但她想到德妃曾说过,八阿哥的养母惠妃也是个恣意跋扈的主儿,有时候甚至敢和皇上顶嘴,只怕越调教越糟糕。而他的生母良嫔才晉位三个月,往日卑微软弱惯了,未必能立得起婆婆的威,按捺不住,想要替人家管一管。
她先是板着臉重申洞房的规矩,接着阴阳怪气道:“若福晋下轿时不曾误踩八爷,且不曾在乾清门失仪,他应该早回来了。”
言下之意,人家故意给你難堪呢,你还有臉问。
郭绵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规矩,不痛不痒地转向另一位全福太太:“那是不是说,过了子夜,我就不必等他了?”
这位是胤禩二大爷家堂弟保泰的妻子,同时也是太子妃的妹妹。
她的秉性和太子妃相似,素来严以律己寬以待人。聞言点了点头,笑道:“福晋若困了,自可合衣而睡。明日早早起来梳妆便可。”
“合衣而睡?”郭绵暗暗叫苦,这喜服层层叠叠,又重又热,穿着睡覺那可太难受了,“头冠总能摘吧?”
瓜爾佳氏摇摇头:“按规矩,需得由贝勒爷亲手为您脱冠寬衣。”
……你们古人保守归保守,闺房情趣挺有一套。
郭绵立即喊道:“来人!”
不多时,守在门外的宫女睡眼惺忪地走进来。
“去把八爷叫回来。”
乌雅氏实在想不到一个名门貴女会如此不知羞臊,惊得目瞪口呆。见小宫女迷迷糊糊地就要去寻人,趕忙出言阻挠:“万万不可!天底下哪有新娘子主动去叫新郎来洞房的?此事若是传扬出去,皇家的体面何在?你们安亲王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瓜爾佳氏也敛笑正色劝说道:“此举实在有失矜持。”
“别紧张,我只是叫他来帮我脱冠宽衣。”郭绵强打精神安抚她们,“脱完就把他推出去。”
瓜爾佳氏却道:“可是旁人不会这么想。”
“旁人成亲好几天都不好意思正眼看新郎,你倒好。”乌雅氏拧眉教训:“宫里娶过这么多福晋,如你这般轻佻大胆的,聞所未闻。便是你去叫,八爷如此尊礼守正之人,岂容你胡来。少不得轻贱了你,多晾你几日,届时你便成了整个紫禁城的笑话,累得惠主子、良主子脸上无光,哭都找不到地方哭。须知你是嫡妻,和外面那些……”
郭绵眼锋凌厉地瞥过去,硬生生逼停了她。
封建礼教和宫廷规矩的束缚,此刻好像具象化了,这个奢华隆重、寄托着美好祝福的洞房就是牢笼。
刚穿过来那晚郭绵都没失眠,今夜却再也没睡着。
她不禁想,虽然在现代遇到了祝京这样的变态,生活得水深火热,但只要灭了他,生活依然充满希望。
可在这里,不管胤禩待她如何,整个社会制度是腐朽的。无数革命先烈付出了热血和生命,才消灭了这种制度,她一个人做不到。在这里待久了,她会被慢慢腐蚀掉,所以她根本不想和这两个全福太太多说,只想快点回去。
第二天一早原该去给婆婆敬茶,但胤禩没现身,郭绵自然不能一个人去,仍在喜床上‘坐牢’,一坐又是一整天。
乌雅氏的脸色極其难看,眼里又带着幸灾乐祸的快意。
瓜尔佳氏趁她出去更衣的空儿,附在郭绵耳边细语:“福晋只管宽心,八爷非有意冷着您,是被万岁爷拘在乾清宫罚跪。”
郭绵垂着眼道了声多谢。
“福晋就不问问,万岁爷为何罚他,几时将他放回来?”
郭绵现在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恶,对这里的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恹恹的,僅客套了一句:“您请讲。”
瓜尔佳氏笑了笑,压低声音将打听到的消息俱都告知,说完了喜宴上的闹剧,又道:“昨晚这些皇亲国戚都没能回府,俱在乾清宫外面跪着醒酒。今晨各领了责罚都散了,不知为何,独独八爷还跪着。只听说,大爷出宫时抱怨八爷不肯称弟认错。”
到了康熙面前,以下犯上是错,失了国体更是错,闹成这样,胤禩有理都变无理,何况康熙觉得他无理。
康熙念着他大婚,不欲深究,只让他给大阿哥赔个罪,他却固执不肯,硬说自己爱护妻子是是为了不负皇父嘱托,反问康熙:若遵旨是错,到底什么是对,请汗阿玛明示。
康熙气坏了,让他跪到清醒。
老九老十小十四几个,都在叛逆的年纪,莫不覺得敢于对抗老大、在皇父面前坚持己见的八哥是条好汉。
太子听说后,也对老八刮目相看几分,对老十三说,“孤以前觉得老八性子优柔,谁都不敢得罪,看来有所失察。老大那脾气,孤料定他一个兄弟也笼不住,老八许是对他早有不满,借机发作罢了。不过皇父扶持老八制衡孤,老八却与老大结仇,给自个儿树了个劲敌,莫不是为了自捅一刀,向孤示弱?”
这些兄弟里,老三和老十三与他关系最亲密,老三是因为年岁相当,与他投机,老十三则是因为有抱负求上进,想在他跟前效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