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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来,兄弟都是臣,越有臣子的本分越好,所以他还是更喜欢十三,将十三当心腹培养。
老十三此时还没过十三岁生辰,听不太懂那些政治博弈,只道:“二哥,昨日迎亲队伍已到东华门,八哥却晾着他们,打马去了趟安亲王府,您可得信了?”
太子昨日在宫外见了四川布政使阿吉送来的几个男孩,荒唐半日,入夜回宫时双腿发软,头晕目眩,什么都没顾上,倒头就睡了,自是什么消息也没留意。闻言不禁纳闷:“他去那儿干什么?”
十三沉吟道:“臣弟不知。不过从安亲王府传出来的话说,他一下马便喝令玛尔珲来见,想来玛尔珲应该最清楚。”
太子哧了一声,“孤当然知道他最清楚,可玛尔珲大小是个郡王,在皇父跟前也很得用,孤不能平白无故拿人来审不是!”
十三挠了挠头:“那臣弟再去打探打探。”
“是要好好打探打探。兴许,这里头就藏着他与老大翻脸的猫腻,查出来孤也参老大一本。”
听完瓜尔佳氏的话,郭绵心里顿时浮现出四个字:干得漂亮!
此时紫禁城的女人们都在称赞八阿哥霸气护妻,感慨郭絡罗氏命好,只有郭绵知道,昨晚喜宴上的剧目不叫‘八皇子护妻’,而是‘王子复仇记’。
从此以后,老大想让小八为他做的蠢事背锅,是万万不可能了。
但僅仅这样还不够,如果是我……郭绵想,我要他死!
老大野心勃勃,为了弄死太子无所不用其极。
有一年,下五旗几个不甘平庸的勋贵,投其所好推薦了一个叫张明德的相面术士。张明德不仅说他有真龙之相,而且说自己认识很多武林高手,可以帮他刺殺太子。大阿哥非常动心,但又怕事情败露会获罪,于是把他推薦给了胤禩。
张明德将同样的话术在胤禩面前说了一遍,胤禩听后兴奋地告诉了老九老十,老九吓得大喊:八哥你疯了吗?信这种江湖骗子的鬼话,赶紧把他赶走。胤禩一想也是,就把张明德赶走了。老大深感失望,刺殺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到了一废太子后,老大为了尽快上位,在康熙面前提议帮老父亲杀死他心爱的二宝,犯了康熙大忌。之后三阿哥揭发老大魇镇太子,康熙震怒。老大为了转移老父亲的火力,就对康熙说:不是我想当太子,我这么上蹿下跳都是为了老八,因为算命术士张明德预言,老八有皇帝相。
康熙立即提审张明德。这一审才知道张明德不光妖言惑众,还曾密谋刺杀太子,以及下五旗那些勋贵这么不安分。虽然他们一开始把张明德推荐给了老大,但众所周知,下五旗以安亲王府为马首。于是康熙认定,此事真正的主使正是胤禩。蠢笨如猪的老大,只是做了他的刀,由此对胤禩深恶痛绝。
他亲口对百官说: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
从此胤禩背着这口大锅,步步走向炼狱。
之前郭绵就觉得,小八在信中描述的大哥像个超雄。知道他的身份,了解他的所作所为之后,深深为他的虚伪奸诈感到反胃,为他的冷血恶毒感到愤恨。如今她成了‘郭络罗氏’,更难以跳出胤禩的立场看待他,只觉得不亲眼看着他死,实在难泻心头之恨。
天刚蒙蒙亮,郭绵被门口的骚动吵醒。声音不大,是她睡得不实。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胤禩蹒跚而入,脚步虚浮,身形踉跄,似乎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吃力。
郭绵赶忙下床去扶他。
见她穿着嫁衣满脸关切地迎来,胤禩原本因膝盖肿痛、下半身僵麻而紧皱的眉,瞬间舒展开来,长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耀眼的光芒从中迸射而出,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像在山巅拥抱日出那样,张开双臂环抱住她,“绵绵!”
第79章 第79章……
郭绵啧了一声,怕把他推搡倒了,便没挣扎,只在他肩头训诫:“叫姐姐!”
胤禩自动忽略这一句,把头埋在她肩窝里,却不舍得将自身重量壓在她身上,轻轻拥着她摇晃,喟叹:“真好啊,你还在!这一日两夜,我心里好着急,就怕你会不会已经走了。刚刚皇父一赦了我,我便叫太监背着我跑回来。你知道一个大男人被人驮着飛跑有多难看嗎?沿途的宮女太监都在偷笑,用不了多久,宮里人人都会知道,八阿哥腿都跪断了,恨不得插翅飛回去洞房。”
郭绵哼道:“得亏被误解的是你。要是我,就算不被你爹妈骂死,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放心,今日过后,没人敢轻易给你不痛快。”胤禩直起身,面色認真地看着她,“我在喜宴上打了人人惧怕的直郡王,在乾清宮宁跪一天两夜也不低头,就是为了讓紫禁城内外都知道,为了维护你,我可以豁出一切。皇父尚不能奈我何,往后誰敢挑你一句不是,嚼一句舌根,都要好好思量,身家性命还要不要。”
郭绵这才发现他额头上冒出一颗大大的痘,眼球上布滿红血丝,眼下发青,左边脸颊肿胀发亮,嘴唇干裂渗出血丝,光是站着,额角便直冒冷汗。
她引着他往床边走,按着他坐下,幫他把鞋脱了,抬起双腿送上床。接着坐在床边,慢慢卷起他的裤腿。
他起初有些害羞,一想到两人已经成親,就坦然多了。
郭绵全部心思都放在他的腿上:从膝盖到脚踝,肿胀青紫,像是被杀威棒重重打了一百棍,惨不忍睹。
她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欲找人送药。
胤禩将她拉住,“别走!”在郭绵甩开之前,忙又道:“不差这一时,我先幫你脱了这身沉重的喜服。”
看她脸上布滿饰物硌出来的印子,想到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睡姿,胤禩知道她这一日两夜一定也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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