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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不能接纳背弃过我的女人,为何还出此下策?”

  郭绵反问道:“那你又有什么上策?”

  胤禩显然早有思量,脱口便道:“你就是八福晋,谁敢质疑,便是与我为敌,与安亲王府为敌。”

  一向温润淳厚的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散发出凌厉霸道的杀气,目光也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许是察觉到郭绵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他眼睛一弯,迅速恢复成本来模样,挠了挠郭绵的手背,轻柔徐缓地说到:“倘若你不肯再来倒也罢了,你既愿意来,我绝不将你拘于深宅内院小小一方天地里。你要在外行走,必得以皇子福晋的身份,除此之外任何

  身份都会委屈你。何况你已在宫中露过脸,谁都无法替代。至于那些不得不去的场合,你在时便由你去,你不在时,称病推了便是。你不必担心在外行走时有人质疑你,安亲王府只要不想被满门抄斩,自会想方设法杜绝所有意外。”

  郭绵从最后这句话中嗅出了浓浓的血腥气。

  要杜绝所有意外,首当其冲的必定是‘意外’本身——嘉慧大概率会被抹除。

  她心中涌上一丝恻隐,并非针对嘉慧这个人,而是不忍看到反抗命运的人终被命运狠狠蹂躏。

  这便是她规劝胤禩挽回嘉慧的原因。

  但听胤禩话里话外没有这层意思,便更直白地提点他:“你会不会出手救嘉慧?她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子,为你倾尽所有,与你患难与共。”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她。在这个世界,她只求自身脱于厄难,速离火坑,却全然不顾及我,哪怕片言只语之警醒亦吝于相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恩义。

  在这个世界,你才是我的结发妻子。

  胤禩没有把所思所想说出口,因为他想知道郭绵会不会为此吃醋,于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想不想让我出手?”

  郭绵背过身,撩起窗帘看向窗外。

  三百年前的北京,路面没有石板,更没有沥青混凝土,有的只是尘土飞扬、坑坑洼洼的土路。

  路上散落着新鲜的马粪、牛粪,在往来人畜的踩踏下,散发出阵阵臭味。路边没有高楼大厦,入目皆是低矮屋舍,路上也没有都市丽人,甚至几乎看不到女人,只有着形形色色的辫子头。

  他们大多身着粗布麻衣,身形消瘦,体态佝偻,目光中透着未开化的驽钝和麻木。

  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时代。

  历史的車轮滚滚前进,死去的一切早已化作红尘。

  于她,没有任何意义。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马車徐徐,终至贝勒府。

  胤禩刚下马車,便闻后方一阵马嘶,回首一瞧,正是隔壁好邻居。

  好邻居下马朝他快步走来,热络地说道:“老八,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你四嫂备好了美酒佳肴,专为迎八弟妹回府。晚些你带她过来,咱兄弟俩单开一桌,痛饮几杯,如何?”

  “四哥……”胤禩神色一僵,心底暗恼:你早不回晚不回,偏这时现身!这提议,不正中郭绵下怀?她定巴不得我应下,好借机“观察了解”你一番。当着她的面,我要如何婉拒,才不显得生硬突兀?

  “怎么?满京城都知你疼媳妇,竟连带媳妇跟兄嫂吃顿便饭都做不了主?”老四笑着调侃几句,未等胤禩回应,便坦坦荡荡地朝车里人喊:“弟妹,你四嫂亲自下厨,诚心相邀,你来是不来?”

  半晌,车内却无应答。

  按礼,她得下车见礼回话。不声不响也不动实属失礼。

  老四心下犯疑:宫里人都说,老八媳妇礼数周全、落落大方,不是那忸怩无礼之人。难道是我唐突了?可光天化日,当着老八的面,又是隔着车厢,搭句话算不得唐突吧?莫非这八福晋有什么古怪?

  老八大婚那日去安亲王府到底所为何事?他和玛尔珲谈了什么?为何谈完便向我服软?狐妖究竟是真是假,今尚在否?我如此盛情邀约,他夫妻二人却一个支支吾吾,一个装哑巴,当街驳我面子,是怕我设下鸿门宴刨根问底?

  哼,老八承诺的坦诚,竟是为了诱我为其所用!可恨!

  胤禩心里则咕噜咕噜冒酸水:怎么,跟雍正说句话,绵绵激动得出不了声了?

  不过转瞬,他又想到一种可能,心往下一沉。

  鼓起勇气探身一瞧,车内已然空寂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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